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雾气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即将出嫁的新娘,半遮着,显出淡淡的神秘感。村上有一段路铺的是散石小路,走起来有点硌脚,随处可听到鸡犬之声,农田里种满了蔬菜。有几户早起的人家屋里升起了孤零零的炊烟,炊烟就是村庄的喘气与呼吸,没有炊烟升起的地方就是一片死寂。村庄里的炊烟大多都是大自然献身的幽魂。
经过陈爷爷家时,我看见他家的门半开着,他家那只喜欢啄人的公鸡正在门口巡查,心高气傲的鸡冠彷佛随时都能进入战争的状态,我小心翼翼地靠右走着,不敢再进一步窥探。小白一路跟着我,它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碰到伙伴时,它保持一定的距离看着对方,并且在周围踱步,然后,它直视对方发出低鸣。它边走边停下嗅着路边的草,我时不时呼唤下它,它便极不情愿地扭着尾巴往前走。
很快,我挑着水桶走到了村前,村前有一块空地,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是默默荒野的凄凉。我绕过空地,穿过满是露水的草,我看到草丛中堆着很多垃圾,发出一股腐臭味,周围满是被糟蹋的痕迹,往日的热闹保留在了脑海中,荒凉袭击了这里。小白在草丛前停了下来,北边的草高高竖起,只留下窄窄的一溜空间,人们或深或浅的脚印隐藏在草中,稍有风,草便剧烈摆动着身姿,直到整个村庄使出天然屏障。
于是,我小声和小白聊着天,和它讲了讲最近发生的糟心事,它似乎在认真的倾听,当我讲到一半的时候,它时不时发出几句声音来回应;它把头转向周围的小草,四处闻闻,然后跑到我面前;低声在讲着什么,这就是它能所做的一切。
不知不觉,古井就离我几步远。坚硬的天空,一望无际,灰茫茫的,朴实得连一条皱纹都没有。凄清,空旷,荒凉,笼罩在铅似的古井下。井口站着一位高大的老人:瘦骨嶙峋,古铜色的脸,留有很长的胡须。高大的老人站在那里,宛似一株光秃秃的树木。他的双眼像那荒草和天空一样冷峻;鼻似刀裁,斧头般坚硬;肌肉像那荒凉的土地一样粗犷;容不得别人看半眼。
“孩子,来挑水啊。”他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倒不是我高冷,而是,我和他并不熟,即使是出于礼貌的问候有时也会因心情原因便不想重提了,我确实一直按照自己的心情做事,首先,这一点,我得承认自己的不足,人不可一直保持理智的。在我身上,感性往往会大于理性,我也得承认,总有一天,我会在情绪上吃亏。
来到井前,我望了一眼井里,井中哗哗作响,氤氤氲氲吐着雾气,我把水桶扔了下去,紧握着绳子,我重重甩着手中的绳子,好让桶子沉下去,然后用力蹬了两下再把水桶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