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康与众人途经廊坊沧州,过了黄河,来到泰安地界。一路上走走停停,只因天气原因,外加行走官道,是以所需时日较长,此间已是六月,陆远客见天色已晚,便说道:“前方有一饭馆,我等前去歇歇脚,看着天色阴沉,想必又有大雨将至,此时不宜赶路。”
于康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前方一家旅舍,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便去投店。”
那一日三人回去之时,直叫于仁举惊奇不已,同时压在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于康也向于仁举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只因担心于仁举年轻,一时头脑发热,坏了大事。而其武功又较差,是以有所相瞒。于仁举听得此话心中虽是有些不大舒服,但到底还是少年心性。看见父亲没事,而爷爷又已出了京城,过了两日也就将此事抛诸脑后了。他本是喜动之人,而与那癫和尚,酒疯子以及林秋晨四人一起,那可是当真热闹了。唯有清灵子与于康二人,但求清净,不与其闹腾。他们商定,到了泰安地界,便分道扬镳,陆远客与慧能先去少林,再去武当,告知当日所遇武当之人。
一行人来到饭馆,于仁举抬眼望去只见饭馆上书“晓楼”二字。正欲进去询问,只见晓楼外停着五辆镖车,镖车上均插着一面旗帜,旗帜为红底银边黑字,上书“振天”二字。而晓楼里面早已是人满为患,二三十来人,原来另有一对人马先行进了店。
里面吃饭的人见有人来了,便纷纷向外面看了过来。这时只见一位四十来岁,富态可掬的胖子笑脸而出,拱手说道:“几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你便是这家店的老板?”于康问道。
“正是!”那人笑道。
“还有房间么?”
“吃饭是有,可是您看这镖师一共二十多人,小本经营,客房刚好住满。实在是没有房间了!”老板见这些人有的是和尚,有的衣服破烂便如乞丐一般,还有个漂亮女娃。也就于康看上去还算是有钱人模样,这老板经验丰富,见过不少走南闯北的人,知道人不可貌相,是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热情的招呼着。
镖局里的人一听,知道这些人也是过来投店的,也就没有看了,继而又开始吃饭。
于康见此说道:“老板,您看这天色已晚,而且很有可能要下大雨。我们只需避一避雨,不需要房间,只需在大堂凑合一晚,明日一早,我们便走。”说完便拿出一锭银子给了老板。
那老板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晚上可能有大雨,我这便吩咐小二将马车拉进旁边的竹棚里面,那里也很宽敞,若是诸位不嫌弃,便在那里用餐也行,若是诸位等的了,那便先稍后一会儿,等那几位客观吃完,我等收捡……”
于仁举伸手一拦,说道:“不必了!我们只需有片瓦遮身即可,这便去吧!”
老板一听欢喜的不得了,连忙为众人领路。绕过晓楼,只见一个长约三丈宽约三丈的绿竹棚,棚顶铺着厚厚的稻草,棚里干净整洁。看着于康未有其他脸色,老板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道:“几位可还满意?”
于康点了点头,将马车牵了进去,那老板连忙回去搬来一个大桌与六只凳子,众人分别坐下点了菜,要了些酒,因有少林高僧在此,这才只是点的素菜。老板这才笑呵呵的准备去了。待酒菜均备好,小二拿来碗筷分予众人,不一会,众人如风卷残云一般,将酒菜吃的干净。虽是素菜,却是没有打扰于仁举,陆远客与林秋晨三人吃酒的雅兴。刚放下碗筷,只见一人高高瘦瘦,络腮胡须,身着灰色长衫,年纪四十三四的中年汉子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人拱手抱拳道:“在下振天镖局总镖头柯洪亮,可否与诸位商量一点事情?”
于康抱拳回了一礼,伸手做请状道:“何事?”
柯洪亮说道:“此次柯某所走之镖,不能见水,是以希望将镖车放在此处避避雨。还望诸位通融一二,柯某在此感激不尽。”
“好说,我等只是路过此地,今晚便在晓楼大堂将就一晚便是,此处你们尽管用。”于康说道。
“如此便多谢诸位了!”柯洪亮再次抱拳称谢,于康对其抱了抱拳还礼。不多时只见那柯洪亮带着手下将桌椅撤走,吩咐了几句手下,便与于康一众人回了晓楼大堂。于康进去之后,发现大堂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他打开大堂侧窗,只见镖局众人已将镖车整齐放在竹棚里面,而后留下四人驻守竹棚,其余众人进了晓楼,这便上了二楼客房。不多时,只见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惊雷炸响,顷刻间雨水如黄豆一般大小,急急落下,直将周围树叶打的乱响。
陆远客随意选了一张桌子坐下叫道:“老板,来几坛好酒!”
“来啦!”说完只见小二哥来回两趟,拿了四坛好酒过来。
慧能见此连忙坐于旁边说道:“疯子啊,上一次遇见那武当高手,到底是何人,你还一直未说呢?刚好今日大伙没地方睡觉,这便说与大家听听,如何?”清灵子见师叔坐于一旁,便站于其身后,林秋晨见此也是与清灵子并排而立。于仁举见此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径直坐向陆远客对面,而后对着于康叫道:“老爹,别看了,过来听故事啊!”
于仁举看着窗外,回头一看,眉头微皱,低声喝道:“没大没小的,长辈坐着,哪有你坐着的份儿,还不快快起来?”于仁举听得此话,嘴一瘪,正欲起身。慧能伸手将其一按道:“坐下,别听你爹的!你看这个和尚和他师父一样,当真没劲,一点也不好玩。你可别学他们,要不然,老了该后悔了?”他口中所指正是清灵子与慧妙二人。
于仁举嘿嘿一笑,也不起身,说道:“大师说的好!”
于康见此白了于仁举一眼,说道:“今日有前辈给你说话,若是他日你再这般,休要怪我动手打你!”
于仁举知道老爹知礼法,听得此话缩了缩脖子,说道:“知道了,老爹!”
慧能眉头一紧,看着于仁举笑了笑,指其身后的清灵子说道:“你爹跟他一样没劲!”
陆远客抬起酒坛,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嘴里说道:“痛快!”他放下酒坛,说道:“诸位可知我丐帮有两样威震武林的绝技?”
听得此话,众人一惊,均是不知陆远客所说何意?只是听其问道丐帮绝技,却均是未有所闻,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其一莫不是你陆长老的七星神拳么?江湖上诸多好汉纷纷称赞此套拳法厉害非常。”于仁举说道。陆远客苦笑一声,正欲说话,只见那柯洪亮提着两坛酒水一边向众人走去,嘴里一边说道:“想不到阁下便是丐帮陆老前辈,失敬!”众人寻声看去,只见此人便是镖局镖头,当下均是抱拳还礼,唯独陆远客却是未有所动作。柯洪亮放下酒,拱手继续说道:“方才多有打扰,特为诸位备了两坛美酒,还望各位不要推迟才好。”
于仁举抱拳道:“如此便多谢柯镖头的好意了!”
柯洪亮笑道:“哪里哪里,方才听闻陆前辈问道丐帮绝技,柯某不才,略知一二,若是晚辈说得不对,还请陆前辈指正!只是说到这两门神功,晚辈想来,绝学二字要比绝技更为恰当!”
陆远客听得此话,神情闪动,双手微动,有些惊奇的看着柯洪亮,随即自嘲一笑道:“唉!说来只是我丐帮无能人,致使绝技变为绝学,是以江湖上的朋友均是没有听说过,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你年纪刚才四十出头,竟会知晓我丐帮失传绝学?”
众人听闻柯洪亮说出绝学二字,便已知晓丐帮武学失传之事,只是却不大相信,听得陆远客自己承认了下来,一时间虽是惊奇这柯洪亮是如何知晓丐帮此等大事,然而众人更加关心的便是那两门绝学到底为何?
柯洪亮说道:“晚辈能得知此事,亦是缘份,相传丐帮有两大绝学,一为天下至刚掌法降龙十八掌,此掌法可谓天下无双。一为三十六路打狗棒法。此两项绝技在宋朝年间威震江湖武林,可惜至宋朝以后,丐帮之中便再无人能练就这两门神功,即便是练了,终究是不得要领,习不全此两门神功。是以江湖上已有一百多年未有出现过这两门神功了!江湖朋友不知,并不稀奇!”
听得此话,众人无不对这个镖头高看了几眼,只是对于这两门神功更为好奇。陆远客当即问道:“那你又是何缘分,竟能得知此事?”
柯洪亮回道:“本朝至太祖皇上建立大明王朝以来,江湖上一直还算太平,未有多少风波。可就在五十一年前,也就是永乐五年,江湖上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当年的天震镖局上上下下满门一百三十三人,无论男女老少,均被人所杀。”
听得此话,众人目光之中无不露出惊讶之色。“阿弥陀佛!”只见慧能与清灵子双手合十,低头口念佛号。而陆远客更是双眼紧盯着柯洪亮,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柯洪亮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拉开凳子坐在陆远客的身旁,当即回头喝道:“小二哥,拿几只大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