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仁举说道:“这哪是坏话,只是有些不服气罢了,她明明就在一旁瞧着,却硬是看着我们吃了那么多苦头!”
柳白华道:“丁家乃是海龙帮的核心之地,只是刘氏兄弟二人你们便已不是敌手,你以为凭你们二人,便可安然掳走丁胜杰的宝贝儿子么?还是说丁胜杰遇见你们两个小辈会这般好说话,便是最后自断一臂也是干脆利落?身为海龙帮一帮之主,当真会为了儿子受你们威胁么?你们一路而回竟可以这般顺利,难道只是因为你们跑的快么?”
于仁举林秋晨二人听得此话,对视一眼,怪自己确实想的太过简单了些,此时想来,确实是惊出一身冷汗。
柳白华见此,说道:“所谓经一事长一智,江湖的事,你们经历的少,以后见多了,会慢慢明白的。只是无论如何,这鲁莽二字却是万万不能学的,便是打抱不平也要量力而为。”
于仁举对于柳白华前面的话赞同不已,只是最后一句话,他却是不大认可。在他看来,打抱不平所需乃是侠义之心,而与武功高下无关。只是柳白华是前辈,他不好多说什么。其实柳白华所言亦是为了他们好,就怕这二人太过冲动。
于仁举不愿再听柳白华说教,他比较喜欢和陆远客与慧能一起,想到当时那二人就在此处,当下说道:“早点买回来了,你们先吃吧!陆远客与慧能大师呢?”
于康说道:“你们走了五日,有丐帮弟子前来传信,丐帮一位长老死于华山剑法之下,是以陆前辈与慧能大师一起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此事乃是丐帮内事,我们是外人,是以没有多问。”
于仁举说道:“既如此,那我便先去睡个觉。”说完便迈步向里屋走去。
“站住!”于康低声喝道,看着于仁举驻足,当下说道:“方才之事还没说完。”
于仁举眉头微皱,心下微觉不妙,知道方才老爹问林秋晨胜负招数定有所图,当下转身看着于康试探性的问道:“爹,有何事?”
于康当即正色道:“因你祖母挂念你,想要见你,是以我才会去寻你。只是不巧,当日许多英雄均是看到了我父子二人,所以我才会将你带在身边,以免你遭遇不测。你祖父的事,想必你也清楚了,我本是打算回来安葬你祖父之后,便去京城找石亨,曹吉祥,徐有贞三人,你祖父的死,定然与这三人有关。只是现如今,我武功已然被废,勉强与普通人一般,却是再也没有能力替你祖父洗雪沉冤了。”
听得此话,于康心下恍如晴天霹雳,他连忙跪倒在地,跪步向着于康而去,看着于康,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原来当日于康与柳白华安葬于谦之后,被陈鸿飞二人盯上,并被其废除了武功。于康不愿儿子见到身受重伤的自己,这才让柳白华将三人骗走,以便于康安心疗伤。也曾想着若是重伤不治,那便留书一封交代后事。却不曾想那陈鸿飞确实厉害,说了不伤性命,便当真没有取自己的性命。
这一个月来,于康想了很多。祖父不白之冤最是重要,如今的重担便只能交给于仁举了,这个重担无论如何,他都得担着,不为其他,只因他是自己的儿子,只因他姓于。
于康伸手欲摸他的头,可是终究还是放下了,他低声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于仁举问道:“那你问我与林秋晨胜负招数是为何?”
于康当即问道:“你全力施展生平所学,你觉得你能在柳宗师手下走多少招?”
于仁举摇了摇头说道:“这事我想柳前辈要比我清楚的多。”
柳白华说道:“不出四十招,我便能取他小命。”
于康说道:“听到了么?”
“什么意思?”于仁举不解问道。
于康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在大事面前却爱犯糊涂!”
“爹,有话你就直说吧,你这般说来,我只能是更加糊涂了!”于仁举说道。
于康看着于仁举说道:“跪好!”于仁举听得此话连忙跪直了身子。于康说道:“你祖父被人诬陷谋反,被那帮畜牲斩了首级。我便想问你,你想不想为你祖父平反?”
于仁举重重的点了点头。
于康坐直了身子,看着于仁举说道:“好!既如此,那我便直说了,以我如今的残废之躯,想要为你祖父洗冤当真比登天还难,你既然答应了,那我父子二人,便定一个十年之约!”
听得此话于仁举有些不明所以,他当即问道:“十年之约是何意?”
“石亨曹吉祥二人手下高手甚多,便是当日陈鸿飞二人竟然也能与柳宗师斗得不相上下,以你这点功夫,若是贸然出手,那不是找死么?既如此,爹还不如不让你去呢!所以,我希望你这五年之内,勤学武功,十年之后,你若能在柳宗师手下走过三百招,那即便是遇见陈鸿飞,你也有逃走之力,至少性命是无碍的。我想你祖父也不会希望看着你为了替其雪冤,而枉自送了性命吧!”
于仁举点了点头问道:“那十年之后,我若走不过三百招呢?那便又如何?”
“倘若十年之内,你能在柳宗师全力进招之下,走过三百招,那你便替我查清楚这紫禁城内为何会有惊天一变,此乃其一,其二便是替我杀了石亨曹吉祥以及徐有贞三人,其三便是为你祖父洗雪沉冤,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祖父乃是忠臣,是大明的英雄,绝非谋反的千古罪臣。倘若你走不过三百招,我绝不会强迫于你,到时候你便自行决定,我也绝不会怪你。若是你学艺未精,想来只能是那些奸臣气数未尽,至那时我也只能寄希望于江湖上一些有志之士能出一份力,除掉这些害群之马。”
于仁举向着于康磕了三个响头,直起身子,看着于康说道:“爹,你内心也曾挣扎过吧!为了祖父,您可以孤身而往,与这些奸臣贼子相斗,却不想我卷入其中,若非心中敬重祖父,为了还祖父一个公道,想必您也不会让我趟这朝廷风雨,只是阿爹,我是于家子孙,若是祖父背着诬陷之名,试问于家子孙如何光明正大活于世间,至那时,你我最多不过苟延残喘而已。然祖父一生尽忠,为国为民,如今被以谋反之罪诬陷,作为于家男儿,怎可置之不理?阿爹,十年之后仁举不知道可不可以在柳前辈面前走过三百招,但我可以保证,但叫我于仁举还有一口气在,只要祖父污名未雪,我势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便如文天祥所作的诗一般,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只是我这丹心只对我于家,不对朝廷!祖父一生敬重此人,只因其二人神交于天地之间许久,是以他们心中均是装着家国天下。可是我的心却很小,小到只装的下我于家。阿爹,你跟随祖父时日最长,我知道阿爹受了祖父不少影响,我在此斗胆问一句,祖父的死,难道他朱家就没有责任么?”
于康听得此话一惊,抬手一耳光打在于仁举的面颊之上,大怒道:“混账!作为臣子,岂能妄议主上!”
于仁举惊觉阿爹出手力道全无,知道于康当真已是废人,当下更是伤心,他大声叫道:“阿爹!我定会为祖父昭雪,但我也会记住祖父时常说过的话。社稷为重君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