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医生这个称谓,其实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对于半农半医乡村医生的别称,他们没有工资挣,没有任何福利拿,和广大人民群众一样挣着工分,他们的双肩上一边是药箱,一边是锄头,他们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承担起常人无法理解的付出,如今他们都老了,国家给予他们每月一百元的养老金,一百元的退休金,这是对于他们付出最大的肯定,无关乎金钱多少。
可能只有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才会真正的理解他们存在的价值,在祖国每个可大可小的村庄里,都有这样一位可爱的人,他们的形象在你心里或许是邻家大姐,或许是油腻大叔,也可能是红红火火的乡村移民,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伴随着家人长大变老的记忆,其实他们很渺小,渺小的没有人真正的记得他们,可他们一样是那个时代最可爱的人。
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位医生,说是医生,可比起现在起码是本科以上学历的大夫来说,他们简直就是文盲,不过,如果他们真的如此不堪的话,这篇文字写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国家的医疗人才储备还很薄弱,身处国家最基层的乡村来说,更加是缺医少药,国家为了给基层农民改善医疗条件,都会输送一些各村相对有知识的青年到各大医院学习进修,经过一到两年的进修学习之后,他们都会回到家乡,做一个最基层的医务工作者——这就是大多数赤脚医生的原始资本。
还有一部分乡村医生是部队退伍回乡的卫生员儿,他们懂得许多基础的救治知识,能让乡村的急症病人做好转院前的必备工作,从而抢救生命于水火。
我的母亲属于第一种,年轻时候的母亲,是十里村出了名的大美女,加上进修学习回乡的头衔,追求者自然是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收入稳定的城里人,可是由于许多客观的因素,母亲最终选择了她认为值得奋斗一生的事业,于是,在山西一个叫双井村的地方,我的母亲成为了一名女性乡村医生。
在那个信息相对闭塞的年代,在那个只有二百余口村民的小山村,母亲的这个选择也意味着对自己婚姻的选择,母亲其实也是一个不能免俗的人,她也想嫁给一个有稳定收入的城里人,可是那时候高傲的城里人,宁愿选择一个没有工作而有的城市户口的家庭妇女,也不会选择我母亲这样钻在深山里,还几乎没有任何收入的女人,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经历了数次的失败恋爱之后,母亲不再苛求婚姻与现实的两全,在家人火力全开的逼婚之下,母亲毅然决然的选择扎根农村,做了一名全天24小时待命的乡村医生,与此同时,我的母亲也晋升为一名名副其实的老姑娘,因为母亲结婚的那年已经是29岁了。
其实,如果当年母亲选择离开乡村医生这个近似义务的工作,她的婚姻也许是另外一个样子,不过,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估计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我了,更加没有了这个励志的故事。
母亲所在这个叫双井的乡村,地处丘陵地带,道路崎岖陡峭,土地贫瘠枯竭,是名副其实的黄土高坡,如果没有老天的垂青,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是一定会饿肚子的,不过,在党的指引下,一项利民工程油然而生,那就是在一处山涧堵截获取从更高的山林中顺流而下的雨水,从而积少成多,汇集成湖,灌溉滋养这里本来贫瘠的土地,这片救命之湖最后被命名为双井水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