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李慈柔凄然道:“原来在当时的情况下,爹爹自知逃生无望,便极力为这姓葛的创造机会,让他去逃命,并嘱咐他往南京送一样东西。
可他哪里知道,这一嘱咐竟然是一道催命符!
爹爹一生极重信义!
时常在我和弟弟跟前说:‘我们开镖局的,要想把场面做大,除了实力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诚信!’
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向他这般重信之人,岂肯在信义方面受人诟病呢?
倘若不是为了那件东西,他又岂能……唉!
我当时脑海中一片空白,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个从小便看着我长大的葛四叔,会亲手杀了爹爹!
便连父亲也是,他一直甚是镇定,虽见弟弟和妈妈死在他的眼前,脸上肌肉亦毫不牵动,这时却面露凄苦,一脸难以置信。
转头颤声道:‘四……四弟,你……你……’
那姓葛的一脸愧色,言道:‘大哥,小弟也是迫不得已!他们……他们拿了我的妻儿。’
说完便将刀从爹爹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爹爹惨然一笑,直接向地上倒去。
爹爹一倒,那莫文英便也脱困了,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脚下却是狠狠的在爹爹的身子上踢了几脚。
我见爹爹已死,悲怒交集,想要大哭,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一股气血上冲,竟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转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小院当中,那莫家兄弟正自和两个陌生人斗武。
我趁他们酣斗之际,将绑缚在身上的绳索挣开,随手拾起一柄长剑,四下里寻找那姓葛的身影,要为爹爹报仇,却是意外的发现那姓葛的竟然死了。
心中疑惑的同时,却更加开心,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终究是没能好活。
又把仇恨的目光对准了莫家兄弟,提剑便冲杀了过去。
只是我也太高估了自己,不仅没能报仇,反而差点将自己也搭了进去,若是没有天鸣兄弟,我这会早就死了,这血海深仇便也没有着落了!”
李慈柔讲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眼中再次泪流不止。
心中自然是悲痛不已!
朱天鸣心中兀自震骇,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李慈柔。
却是陆正浩言道:“世间之人,各有各的活法!士人追逐功名荣耀故里,农夫在意谷物丰收吃饱喝足,手艺人追求技艺精湛巧夺天工,商人在利……各色的人等,追求不同。
往小了说是梦想,往大了讲便是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动力!
令尊宁死都不愿失信,此等行径,方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顿了顿接着道:“你作为你爹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从此之后,应该更加坚强的生活,报仇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应该是继承你爹爹的意志!如此方才能对得起他的生养之恩。”
听了陆正浩这番话,李慈柔眼神渐渐明亮起来,悲痛之意竟有所消减。
这一番言语似是一剂精神良药,直击李慈柔的内心,让她布满仇恨阴云的心灵,再次见到了一丝曙光,不再完全沉迷于亲人离去的悲伤之中。
从今日起始,她再也不是那个父母眼中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女孩了。
今后的一切事情都要由她自己来承受,当然也包括父亲未完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