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上的血印干枯已久,拨弄着他大脑中刻意要忘掉的东西。
那日饱餐了树液之后,回到舱门前,用血肉模糊的手拍打着厚厚的舱门,叫儿子开门,勉强隔着门缝却看到里面少年那惶恐的眼神,那种浓浓的陌生感,那种看到怪物的眼神,深深刺痛着他。
暗暗地咬了下牙,他扣了两下舱门,不一会,听到里面门闩扭开的声音。
“老头,你回来啦!”少年努力伸直了双臂,帮忙接下父亲小心放下来的贮液桶。与那日不同的是,少年面庞上遮掩不住的喜悦与快乐,扬起的刘海滑开两边,露出眯起月牙般的双眼。
随即少年皱起了鼻子,本来想来个拥抱,却急刹车地收回了双臂。
“老头,你这衣服真的该洗了,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吧。你再这么脏,整个屋子都被你臭掉了”。
“哎?有这么臭吗?”他狐疑的举起袖子闻了闻,“要不明天吧,明天再洗。”
“呵呵→_→,老头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懒吗?”少年鄙夷的看着他:“真正的懒就是有事自己不想做,别人帮他做他还嫌人家烦。”
“。。。。。。好吧,我去熬糖,等会暖和起来,我再脱衣服给你洗”他回手把舱门重新关上,扣上门闩,拎起贮液桶,走进了地堡的最里面。
——
熬糖的炉子里面还留有暗红色的木碳,他顺手从炉旁的柴堆里拣出些细枝和枯叶,引起火来。
炉间的进风口通向一条天然的岩隙,通向外面岩壁不知的地方。
出风口则接着两条出口,一条接着地堡的暖气管道,虽然没有看到排布的管线,但是只要熬起糖来烧上个把钟,这地堡就会温暖起来,说明这条管道是存在的。
只是这管道因为封闭性或者其他的原因,只能让这地堡里的温度勉强维持着不会让人在睡梦里冻死的标准。
另一条出口则通向另一条岩隙,这条岩隙比较长,一直通到后面谷里的树林里。有一次生火,他在炉子里放入了湿了的柴火,然后在林子里就发现了升起来的烟雾。
两个接口可以手工切换,方便的很。
炉子上放着巨大的压力锅,从锅上的说明来看,本是用来消毒器具的,稍一改造就用来熬制糖液了。
一桶树液熬一锅,熬糖的的蒸汽被搜集起来冷却成为饮用的水,锅里的树液熬上两三个小时,就会变成浅浅一锅底的枫糖,用瓶子装起来密封。在这不知外事的时节,这就是最好的定心丸。
随随便便的无味的食物,涂上枫糖,不仅能下的去口,还能多供给足够的热量和维生素。
——
跳动的火光勉强照亮着炉前不大的空间,不一会空间里就暖和了起来。
他走向炉间角落里的贮藏架,借着熬糖的时间整理起这段时间熬制好的枫糖。
一开始清理炉间的时候,就发现角落里放着不少空瓶子,既有崭新未用的标准500毫升的玻璃瓶,也有吃过的番茄沙司的瓶子,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军用口粮。
所有沙司瓶子上的标签因为时间和霉菌的侵蚀已经看不出什么,唯一发现的只有瓶盖内侧两个印制的编码:200106102127MGJ32和200212212127MKO89。军用口粮的密封铁皮包装上除了正面勉强可以认出“military rations”和“5KG”的文字外,上下底也锈成一团,没有更多的信息。
从架子最下面挑出两个空瓶,回到炉子前,他脱下衣服准备换给儿子洗。看着手上浸满汗渍和泥土脏污的衣服,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天气确实是回暖了,不仅仅是冰融雪停,更明显的是,鼻子可以嗅得到更多的味道,衣物上气味在温度升温的情况下,不可抑制的散发出男性的荷尔蒙。
手上的衣服勉强看得到是一件迷彩服。迷彩服的领口内侧缝着一小块白色的布,上面两个黑色的字迹:齐煜。
这就是他的名字了?从炉子里抽出一支正在燃烧的柴火,他走了出去。
——
齐煜走进客厅的时候,儿子仍然坐在那个小窗前,小窗仍然有光线,好似今天的夜晚降临的更晚一些。
从巨大的户外背包里取出衣服,裹上厚厚的毯子,齐煜把手里的衣服和柴火递给儿子,接过儿子手里的箭杆继续打磨的活儿。
儿子嫌弃的接过来换下来的衣服,举着燃烧的柴火走向另外一个空间,推开舱门,里面漆黑一片,跟外面的空间比起来,这个空间的里面完全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唯有听到空间里潺潺的水流声,有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