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老王总是靠在自家的墙根下,跟邻居或者不认识的人不厌其烦地说这些话,听的人连耳朵都起了茧,干脆把它当作耳旁风,有些人甚至学他的话说,那你家狗蛋就是小一号的你喽,你什么时候过去啊。说完哈哈哈地扬长而去,只剩下老王一个人像狗一样蜷缩在墙根下,呜呜咽咽地自言自话。
这时候的二娃当然不懂这些,在他现在这个年纪,只要多睡几天,或者给他一对木狗,就能让他迅速的忘了一切,又回到平常的日子里。
师傅也是一样。这穷酸的世道早就让人心里断了念想,没有希望,也没有痛苦,剩下的只有麻木的眼神和空瘪的身体,任凭生活吹得个灰头土脸,有一顿没一顿地好死不如赖活着。唯一不同的是,师傅心里多着一份牵挂,就是二娃。
二娃身体好了以后没多久,图隐寺的庙檐上开始啪嗒啪嗒地滴水了。
南洼山这片干瘪瘪的土地上,又开始渐渐地露出些许生机。干枯的枝丫上一点一点开始露出嫩嫩的绿芽,一棵棵小草从地里面钻出来,顶着还没有融化尽的冰雪,倔强地朝外面探出头。二娃和它们一样,偶尔也从寺庙高高的院墙上探出头,望向远处,只是他茫然的眼神比起这起起伏伏的山坡,并没有多几分生机。
冬天算是过去了,春天就在眼前。按照师傅和师伯的约定,二娃跟师傅又要上路了。
师傅,为什么咱们不在庙里一直住下去呢。二娃问师傅。师傅没作声,只是一路的走呀走呀,待到离黄粱县还有五里多路的时候,才慢吞吞地说,娃儿,咱们是手艺人,有手艺就得靠手艺吃饭,不能白吃了别人的饭,瞎了自己的手艺,懂么?二娃点点头又摇摇头。师傅说,快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