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祭司开恩!不要杀我、不要……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人的头颅整个爆开,碎裂的头骨和黄白之物溅射一地,一只黑色的甲虫从那个瘪了的脑袋里缓缓爬出,亲昵的停在阿坤的手上,阿坤收回手,拿出一方帕子慢条斯理地将虫子身上的每一处都擦干净。末了,他似又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道:“把这尸体带着。”
“是!”
山民们拖着无头的尸体走了,看他们神色平静,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陈封放下望远镜回味着方才阿坤的那抹笑意,愈想愈觉得后背发凉,于是躲藏得更加小心。他真的想象不到,原来一个人前后的差距是可以这么大的。等到陈封终于离开了此地,他才从山坡出来,往寨子里走去。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立刻去追踪阿坤他们的踪迹,但是他做不到,他必须来这一趟,说他是自我安慰也好,自我虐待也罢,但是他必须看一眼。
陈封走到了自己二叔再也没能爬出来的拿个虿盆,他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眼神空洞的让人以为那甚至是冰冷的。
无数毒虫已经被鲜血染红,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的形状,陈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陈封几乎能听得到自己心脏和血管跳动的声音,那就像是一个马上要坏的机器,在他的身体里“突突”作响,搅得他几乎没有一点思考的余力,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心口一片冰冷,所有的血液都向四肢涌去,手指几乎麻木了。
“额,要收敛你二叔的尸体吗?”
陈封摇摇头,干涩的说道:“不用了,反正,也不剩什么了。”
陈封待了一小会儿,快要走出寨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二叔,你错了,你根本就不该跟着我…………”
有那个从天而降的神秘男子在,陈封很容易的就跟上了阿坤等人的步伐,在经过了长达一天的跋涉,他们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神秘的巫族祭祀的地方。
高耸的山林环绕着这片天然形成的盆地,里面的山就像是被刀锋劈砍过得一般,笔直的让你能清晰的看到垂下去的藤蔓,盆地的上面有一道石桥,横跨过整个盆地,就像是传说中跨越天际的彩虹桥一般。陈封和男子站在山巅,狂风撕扯着他们的身体,他们不得不趴下,垂头看下去,诺大的盆地里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而湖泊的中央高耸着一块天然的石台,人为凿出的阶梯环绕着到达顶端,顶端矗立着四个石柱,不知道接受了多久的鲜血的灌溉,石柱的颜色早就已经变得漆黑。阿坤换上了崭新的祭司袍,从山和山的缝隙中缓步走出,四面高山上,陆陆续续的冒出了许多虔诚炽热,疯狂的双眼。
唐六,垨元,唐婉被蒙着双眼,他们被抬上了湖中央的石台,然后被绑在那些漆黑的石柱上,石柱上刺鼻的腥臭味顿时弥漫,陈封看着那个空荡荡的石柱,他似乎感觉到了那个石柱对他的呼唤,一个恍惚间,他似乎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手碰触到了一片黏腻,带着淡淡温热像极了生命的温度。
飘渺的歌声骤然响起,陈封猛地收回自己伸出悬崖的手,歌声跟着山间的风,缓缓地吹向天际,一只翠鸟从山间飞出,飞过陈封的眼前,在最后一缕阳光中离开,飞到遥远到看不见的天际,等待着下一场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