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流寇好似蚂附一般不断向自己等人涌来,贾穆心下当即一沉,面色阴郁的看着前方堵住的流寇越来愈多。
贾穆厉声嘶吼道:“杀!”
四百骑兵在经历第一冲锋之后,就全然失去了骑兵机动的优势,虽然端坐马上,居高临下,但对不惜性命的流寇来说,他们就好似活生生的战功。
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纵使浑身战袍浴血,耳边犹然传来儿郎们惨烈的呼号声!
同时夹杂着李式不停的咒骂声,此时众人早已杀红了眼,哪里还有人会管他的怨怒。
手中的长刀不断翻飞,刀锋迅速从一个流寇的颈脖抹过,一飚热血溅在郝昭的脸上,胡乱甩了下头,郝昭猛吸一口气,瞪着眼不断环顾四周情况。
良久,猛然朝着贾穆高喝道:“伯肃,冲山坡!”
一刀劈死冲来的流寇,贾穆顺着郝昭指向的小斜坡,看了他一眼,重重点了点头,当即喝令道:“冲坡顶!”
骑兵冲坡顶,可能上坡时体现不出优势,一旦上了破,那么下坡之时步卒就再也难以追赶的上了。
眼看着周围地凉州骑卒一个个倒下,贾穆一声喝令。李式二话不说,率先朝着坡顶的方向冲了过去。主将一动,三军紧随!
随着李式刀锋直指坡顶,众兵卒纷纷知道此刻的战略方向了。
沿着不断砍杀斜坡两侧的伏兵,缓缓向着坡顶移动。
而此时被先前动向误导的堵在谷口两端的流寇,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贾穆众人往坡顶冲。
然而终究还是心有不甘,不断有谷口两端的人,意图直接先冲上坡顶,再在坡顶上对贾穆进行截杀。
四百骑兵在数数千流寇的挤压下,瞬间损失了一半,随着冲向坡顶的决策,断断续续又不断有骑卒牺牲。
终于再次以牺牲五十名骑卒的代价之后,李式领着贾穆等人率先冲向了坡顶。
伫立在坡顶之上,李式并没有急着逃窜,而是策马转身看了一眼下方数千往上涌的流寇!
此时,春风乍起,吹动着李式的锦红战袍随风舞动,胯下骏马,李式一时意气风发,冷冷注视下方的一众蝼蚁。
此仇他定会讨回!
“操!”奋力厮杀的贾穆,扫眼四周猛然瞧见李式,咒骂惊怒脱口而出!
“噗!”下一刻,一根箭矢狠狠的射中了李式的胸口!
“轰隆!”身着两眼,还如此招摇,不射你都对不起别人的弓箭!接着,只见李式应声落马!
“中郎将!”此时瞧见李式异样的一众将领、步卒纷纷奔李式而去。
一把将李式从地上托起来,贾穆心中亦是惊骇不定。连忙晃了晃李式的身体,贾穆伸手顺着李式脸上给了几巴掌。
“中郎将,你怎么样了!”
努力晃动了好几下,终于李式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嘴角还渗着丝丝血迹,看着贾穆虚弱道:“快撤!”
当下,一众人等二话不说,贾穆立即将李式扛到马上。准备冲下山。
“杀!”然而此时,从两侧截杀与下方冲上来的流寇,已经迫至身前。
“伯肃先走,我等殿后!”瞬间,胡封与郝昭同时开口,随即抄起手中的大刀便杀向了流寇之中。
不再多言,贾穆当即带着李式便向着山下冲了去。
而此时随着众流寇一同冲上来的贼寇挽弓将领,目视着已经逃离的李式深叹一口气。无法擒杀李式,流寇们也渐渐失去了热情,战意开始逐渐退却。
一口气奔驰了一里多地,贾穆急速的向着前方策马狂奔。
终于估摸着流寇再追不上来了,穿过一片丛林后,贾穆勒住了战马。来到枯树旁,翻身下马,贾穆连忙将马背上的李式抱了下来。
此时李式嘴角的血迹愈发的重了许多,汗水不断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好在李式面上还稍微有些血色。
惨淡的讪笑了一声,李式自嘲道:“没想到我堂堂的大司马之子,会险些命丧流寇之手。”
“呵呵!”冷笑一声,李式继续幽声道:“可惜天不绝我,待我李式恢复之后。必将统领数万西凉铁骑将这群流寇屠戮殆尽!”
靠着身后枯萎的树干,李式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或许庆幸老天的眷顾,或许庆幸自己提前穿上了坚实的甲胄,使得箭矢只稍微射穿了胸口甲骨,并未伤及肺腑。
“哼哼!李式可是一个记仇的人呢!”当下,李式恍若劫后重生般的喃喃自语。
而一旁正擦着额头汗的贾穆,此时,却悄然停下了动作。他也没有想到李式这薄弱的身板还当真侥幸活了下来。
想起李式的心性,之前的种种,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怔怔的盯着自言自语的李式,愣神看了许久。
看着李式胸口起伏摆动的箭翎,悠悠晃神。
兀自滚动一下喉结,一双手缓缓向那簇箭矢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