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蔬菜区驻足好久，姜雯在五花肉和排骨之间瞅来瞅去，好不纠结。最后把两个都装进了购物车里。

很好，这很符合她，既然放不下，就都拿走。

那我，你为什么不一起拿走。

沐城靠在牛奶货架的对面，两人之间只隔了几瓶优酸乳。在玻璃瓶的映衬下，她瘦小的身板和隆起的腹部愈发明显。

“呜呜，哥哥我要坐火车。”一个两三岁的小北鼻坐在购物车上，直直的往沐城这冲来。

要不说熊孩子要称霸世界呢，都有个熊家长一起造孽，沐城一回头，眼瞅着自己要和购物车发生车祸，瞬间移动到了熊家长移动轨迹之外。

也不知道孩子家长中了什么邪，往左一拐，撞上了货架。

0.0001秒之后，货架向姜雯的方向倒去，0.0002秒后，被恐惧支配的姜雯下意识的护住了肚子，更0.0003秒后，一双手搭上了一个三米长倾斜了15度的货架和上百瓶的牛奶，几乎瞬间拽了回来。

双眼紧闭的姜雯并未感觉到预料之中重物压身的感觉，却听到了预料之中的声音。

噼里啪啦，塑料的，玻璃的，大瓶的，小罐的，全部应声落地。

沐城躺在地上，眼神涣散，牛奶淌了一地，浸湿了他的褐色外套。

迷蒙间，一群人抬走了他身上的货架，尖叫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你还好吗？哪里疼？”她的声音犹如旷世之音，在他耳边激荡。

他想起身，把她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些，但手一用力，就是急剧的刺痛，遍地的玻璃渣让他根本就找不到落地的支点。

“小心……”沐城仰躺在地上，尽管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还是对她笑了笑。“……别摔倒了。”

姜雯僵在原地，任由越来越多的人群围上来把她淹没。

她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过去，她以为一切都可以随着时间远去，她以为的太过简单，以至于这样的相遇显的那么猝不及防。

“这人没事吧？”

“别乱动，死了你负责？”

“哪来熊孩子，这是能乱跑的地方？”

“报警吧。”

“多管什么闲事儿？又不是你儿子。”

姜雯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殷红的血液从他的后脑勺淌出，她才瞬间清醒。

“让一下，让一下。”姜雯捂着肚子，艰难的往他身边拱去。奈何人流汹涌，她怀着孕又不敢大动。

“他是我老公，不好意思，拜托让一下。”此言一出，人群很快分成了两拨，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沐城，快醒醒，别睡。求你醒醒。”姜雯的语调变得从未有过的慌张，她伸手扯下围巾，按住他流血的伤口。

“求你们，帮我打个120，拜托。”姜雯拖着他的后颈，雪白的围巾被血液浸透，吓得姜雯脸色一阵苍白。

“小心，滑。”沐城重复着这句话，眼神涣散的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阖上一样。

“我知道，我知道，我小心，你别睡。”姜雯哭出了声，她怕了，死才是一个彻底离开的法子。

她怕她和沐城之间是如此残忍的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