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我认识的二少主吗?”
秦升趁唐诺发呆的当口,将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反复观察了好几遍。
瞧得久了,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他的脑海中竟浮现出许多陈旧的画面。
这些有关于唐诺的往事,件件令人头痛不已,那种只顾个人喜恶便独断专行,甚至撒泼耍赖的行事风格,一直延续到现在都不曾改变。
然而通过深入接触,秦升逐渐意识到,二少主自学城归来后办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有些表里不一,以前的恣意妄为是真的恣意妄为,如今的恣意妄为则隐藏着其他目的。
就拿其突然拜访汤镇四大权贵这件事来看,表面上是为拉拢人心进行的一次拙劣表演,暗地里则是为试探内奸候选人所做的投石问路。
因此,不明就里的镇民们,仅将此事当作纨绔子弟的瞎胡闹,以秦升为首的唐家心腹老人,也误认为二少主只是想同疑似叛徒打打交道。
结果谁也未曾想到,唐诺如此作为的最终目的,是利用投石问路,令真正的叛徒自行浮出水面。
秦升越是细思,越是自内心深处,慢慢积累起对二少主的敬畏之意。
而此时的唐诺,已逐渐从获得遂愿星的欣喜当中冷静下来,并想到了此事带给他的另一个好处。
尽管汤镇叛徒已呼之欲出,但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尚需做出进一步求证,熟料衰人系统竟提前兑现了奖励,因此在他看来,若能利用好这个特性,相当于在办大事的时候,多了一个能够提前判定结果的外挂。
然而他无法将该推论分享给秦升,于是只得吩咐对方去做些表面工夫,“务必要在短期内,找到胡平勾结杨梅镇的铁证!”
秦升领命后,忽然抛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倘若确认无疑,二少主打算如何处置胡平?”
若拿勾结外人之事对胡平动手,不啻在明面上跟杨梅镇翻脸,虽说能到国君那里告个御状,但比之刺杀镇首,实为小事一桩,届时国君仅会象征性地施些惩戒。
更何况近年来粟国边境动荡不安,向周边城池安插眼线已是标配,因此亦不能指望粟国人民群众吐口水淹死蓝修远。
既然没有实质性的好处,倒不如换个思路,有了计较的唐诺,遂对秦升道:“只需继续暗中监视他,并小心提防即可。”
秦升不由得皱眉道:“不打草惊蛇我懂,只是将这样一个人长期留在身边,未免也……”
唐诺随即笑道:“胡平将汤镇的真实情报卖给潜在敌人,自然会对咱们不利,可如果倒过来看呢?”
“何谓倒过来看?”秦升尚未想清楚。
“倘若胡平将汤镇的假情报卖给潜在敌人,”唐诺进一步展开道,“又会对谁不利呢?”
“胡平怎么可能……”秦升忽然若有所悟,“属下大约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人了!”
他略做停顿,又道出了另一层顾虑,“等将来杨梅镇未在葬天坳找到浮金矿,岂不是会令蓝修远对二少主产生怀疑?”
唐诺轻哂一声,反问道:“本尊是什么人?”
尽管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秦升还是如实作答,“您是唐家二少主兼汤镇未来镇首!”
“还有呢?”唐诺笑得更加玩味。
“这个……”秦升已想不出别的答案。
“你那是官方说法,”唐诺故意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汤镇人民要么称呼本尊为纨绔子弟,要么把本尊看作混世魔王!就这么个人儿,说起谎来岂不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