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无央城,城镇就越繁华。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三人白天赶路,晚上就在镇上或城中休憩整顿。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前方终于看了无央城。
车夫并不进城,就此和他们告别,李铮悄悄塞了几锭银子在车厢里,和白菱向城门走去。
无央城墙高大坚固,打开的城门上方有银钩铁画的“无央”二字。
巨大的字体是直接刻画在坚固的城墙上,入石三分。
城门口盘查很严,李铮手牵白马,背负银枪,即便入冬依然一身白色衣袍,丝毫不觉寒冷。
身旁的白菱面容绝美,一看就知二人就来历不凡。
周围人纷纷侧目,连盘查的官兵也多看了他们两眼,并没有为难。
站在无央城的街头,尽管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李铮还是被这个繁华的都城震撼了。
由巨大的青石板铺成的道路,比前世的马路还要宽阔,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楼阁飞檐古韵十足。
街道上人流如织,身边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颇为热闹。
张目眺望,还能看到如阶梯般爬升的皇宫,最中心的宫殿也是在最高处,即便远远看去都觉得碧瓦飞甍,金碧辉煌。
周围的宫殿高低错落,如众星拱月一般。
“真奢侈。”李铮说道。
白菱赞同的点点头。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回想一路所见流离失所的百姓,在白狄境内大摇大摆的蒙兀人,以及车夫死去的儿子和妻子。
李铮没来由的一阵气闷,不由的感叹出声。
这时擦肩而过的一个华服少年闻言愣住了,嘴里呢喃咀嚼了几遍后,看向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抬腿追了上去。
就在李铮和白菱研究一会吃什么的时候,一个少年拦在两人身前。
“二位留步。”
少年十岁出头,此时微微有些气喘。
李铮奇怪的看着锦衣华服的英气少年,问道,“有事吗?”
“请问刚才那句兴亡百姓皆苦,可是你所作?”少年问道。
“是我抄的,不,我听别人说的。”李铮说道。
少年点点头也没纠结,问道,“刚才那句话完全说进了我的心里,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完整,前面应该还有几句吧?能告诉我吗?”
“我也只听到这两句罢了。”李铮说道。
少年有些失落,又继续问道,“何谓伤心秦汉经行处?秦汉为何物?”
李铮本想随便找个借口推脱,但看到少年渴求的眼神,敷衍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他叹息了一声说道,“秦汉曾经是两代盛极一时的王朝,但如今都已成了历史陈迹。”
“秦皇汉武曾经建造的无数亭台楼阁,万千水榭亭台,如今都已灰飞烟灭,化为尘土。”
“如此强横的王朝,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少年好奇的问道。
你能听过就有鬼了。
“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你我不过一粒尘埃。多少王朝兴盛又瓦解,你又如何能全部知道呢?”李铮一本正经的说道。
少年思考了一下,认同的点点头,继续追问道,“国家灭亡,百姓疾苦,这我能理解。但为什么国家兴盛,百姓依然会苦呢?”
李铮伸手指向远处极尽奢华的宫殿,问道,“你当这皇宫是如何建立的?”
少年犹豫了片刻答不上来。
“是老百姓的生命和血汗换来的,是无数建造者的尸骨堆出来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沾满百姓的血泪。”
“国家兴盛时,大兴土木搜刮民脂民膏。国家衰败时,宫殿付之一炬,百姓流离失所。”
“天地虽然宏伟,谁管百姓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