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个时辰,永定门附近搭起十多座粥棚,每座粥棚前都排起长龙,机灵些的灾民吃完这家再去那家排队。
朱祁镇和悠悠打扮成富家公子模样,在灾民中特别扎眼,有见两人衣着华丽,起了坏心的,再一看他们身边那位,顿时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那位剑眉星目,鼻直唇薄的俊朗少年身着飞鱼服。那是锦衣卫,招惹不起。
灾民自发让开一条路,神色复杂目送三人经过。
安乡伯府的粥棚最先搭起来,勋贵们很有默契的以这座粥棚为中心,向两边延伸,灾民虽多,倒还有序,懂得排队,因为不排队领不到粥。
“那人衣衫褴褛,怎么却有一条新被子?”悠悠眼尖,指着前面一个排队的妇人道。
朱祁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队伍中有一个妇人肩披一袭新被子,身的衣服却又脏又破,十分不协调。
张宁道:“夜里风寒,为防有人冻死,我让管家把库房的被子取来,发给妇孺,这个妇人想必领到一条。难得的是,昨晚没有被人抢走。”
女人拼命比男人更可怕,谁敢抢她的?
朱祁镇神色微动,道:“你不仅施粥,还施被?”
这就了不得了,一袭被子,特别是妇人肩披的这种绸面新被,普通百姓置办不起,更不要说灾民了。没想到张宁这么豪爽,一袭被子能救一家人呢。
张宁道:“惭愧得紧,府中只有五十多床新被。”
乍暖还寒的天气,当然不可能自己挨冻,把被子送给素不相识的灾民,张宁能这样做,已经让朱祁镇动容。
悠悠同样动容,一双极有神采的眼眸静静凝视张宁几息,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不用这样吧?张宁摸摸鼻子,道:“前面就是敝府的棚粥。”
十几座粥棚,安乡伯府前排的队伍最长,朱祁镇并不觉得奇怪,连绸面新被都舍得拿出来的人家,施的粥肯定比别家要稠。
悠悠一问,果然如此。
“张公子,你真让我刮目相看。”悠悠由衷道。如果说在此之前,张宁只给她留下狂妄的印象的话,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全然改观。原来在狂妄的外表下,是一颗善良,怜恤弱小的心。
“这是夸我吗?”多夸几句啊,我爱听。张宁一副得瑟样。
悠悠郑重道:“是。”又手指前面,道:“过去就是安定郡主府的粥棚,我们过去看看。”
张宁一早进宫当值,她不说,还真不知道她命人搭棚施粥。他就说嘛,悠悠肯定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
朱祁镇略感意外,道:“你也命人搭粥棚?为何刚才不说?”
被张宁抢了先,我怎么好意思提?悠悠露出两个小酒窝,当先而行,不想前面一人急急走来,差点和她撞,幸好她身手敏捷避了开去。
“怎么走路嘛?”她嘟囔,却见那人完全无视她,大步如飞朝张宁走去。
“阿宁,你不是进宫当值吗?怎么在这儿?”来人大声道,朝张宁笑。
张宁一身飞鱼服实在太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