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总可不能开这玩笑啊,我们以后熬的留兰香油还都要卖给你呢。”守财趁黄总拍他肩膀时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哎,不行了,二号癌症,糖尿病。”这个已经三百斤的胖子语气平淡地说道。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又这么有钱,能看好的。”守财安慰着他。
之后,他们不再说话,黄总已经躺在下午的难得的温暖阳光下睡着了。当黄总的车开走时,守财默默注视着远去的黄总,许久之后才深深喘了一口气,双手无力地垂在两腿边。
这次前来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并没有取得村里人的信任,地磅还没有调整好就哭丧着脸又被抬上了车,灰溜溜的走了。人们为了防止在家里没人的时候,有小偷进家,就在镇上买了铁链和特制的大锁,把精油一桶桶串联起来,最后绑在屋里大床腿上,钥匙随身携带。
为了表达全村人对于黄总这几年来对于村子里的贡献的真诚感谢,守财曾带着村里的男人根据名片上的电话还有地址,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黄总的老家。那落院子里充斥着鸡粪和鸭粪,屋里破败空荡到处布满灰尘的房屋,只有一个四十多岁,头发灰白,满脸皱纹的女人带着一个十三岁的男孩。他们经过询问,才知道这个衣着朴素的女人才是黄总真正的原配夫人,男孩则是他和另外一个情人所生。这也解开了他们刚来时女人为什么因为一点小事就对男孩打骂交加的困惑。
女人带着他们来到她丈夫没有碑铭的坟头前,然后没有半点忧伤的走开了。他们点燃随身带过来的纸钱和炮仗,在这座旁边长满郁郁葱葱的小麦的土堆前点燃,烟灰随着北风远远散去。
据这处村子里的人说,黄总自从发达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家,终日见不到丈夫的女人又没有办法改嫁,只能睁着眼睛守活寡。早年村子里的几个不正经的男人试图勾引过她,但都被她无情地用木棍打到门外。后来,男人回来过一次,给了她一些钱还有一个已经六个月大的婴儿。女人感觉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可是恨又怎么样,又打不到这个在家呆了不到两个钟头就离开的男人,所以她只能用指甲使劲掐婴儿的腿,婴儿哭得更加凄惨。她不忍心了,就使劲掐自己,直至掐出紫色的血痕。终于男人死了,可他的钱都被最后一个情人给刮走,一毛钱也没有剩下。
相对于这些陈年旧事上的传奇,更加让人们不敢相信的是,黄总的坟头会发出古怪的声音。因为黄总的坟头所在的麦田刚好挨近公路边,安静的深夜经过这条路的人们总会被这种类似于清水倒进空壶时空洞的怪声吓得丧破胆。以至于人们在深夜时不得不绕道很远才能摆脱恐惧。
黄总的去世,不仅让村子里的人们感到留兰香的前途已经没有多远,从而有些失望。再加上多年没有种植小麦和玉米这种久违的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庄稼,他们心里竟然开始对过往有了一种眷恋。可是,已经根深蒂固的开始,应该有个怎样的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