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自我催眠着，秦谅渐渐感觉自己的惊恐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可以带来力量的愤怒。三个月前，在一场漫展上，一个戴着王亮亮同款眼镜的人曾经跑到秦谅的贩售摊位前闹事，他的同人本是在侮辱薇尔莉特。

当然，现实中，两人只不过提高声音互相骂了几句就被主办方的保安分别请出了展会，但现在秦谅已经彻底把王亮亮代入了那个讨厌的闹事者，想要把那天没有发泄出来的火气统统倾泻在王亮亮的头上。

“你才是根本不懂薇尔莉特！你一个白嫖你懂个屁！有本事，笔给你你来画，没本事就闭嘴！”

秦谅一边喊叫着王亮亮根本摸不着头脑的话语，一边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拳头击打着王亮亮。好几次，秦谅的手臂和拳头都碰到了王亮亮挥舞过来的斧头的刀锋，但都只是像碰到了一片塑料一样，留下了一条白色的印子但并没有流血。秦谅就这么顶着王亮亮的斧头攻势，乱拳把王亮亮打出了鼻血。

王亮亮虽然凶悍，但并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一下乱了阵脚，很快在气势上被秦谅所压倒了。他用手擦了一把鼻血，后退了几步，却没想到撞倒了一堆自己囤积的箱子，里面的装玻璃珠的瓶子倒下来，撒了他一头一脸。他就像被开水浇了一样在房间里尖叫着乱跑，结果一脚踩到散落的玻璃珠，直接仰面摔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肾上腺素的作用已经消失了，秦谅觉得自己的两只拳头痛得不行，手臂也酸得抬不起来了，他低头仔细查看，发现还好，只是有点肿，并没有什么伤筋断骨少指头的迹象，考虑到他刚刚是赤手空拳和持斧的王亮亮进行了搏斗，这还算是并不差的结果。

此时，401室的门打开了，一大群穿着打扮各异的王亮亮站在门口，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抱着一个玻璃罐子，里面都装着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

“我们都是一样的。”

王亮亮们异口同声地对秦谅说了这句话，然后又露出了那个木偶一般吓人的笑容。

秦谅感觉有人拉了他一下，他下意识转过头，发现是幼年的自己，顺着他的手，秦谅隐约看见一个在房梁上晃动的人影。

秦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喵？”

正在从秦谅的马克杯里偷水喝的虎头见秦谅猛地醒了过来，略微歪了一下头，发出了询问的叫声。但它马上又毫不掩饰地当面把爪子伸进了秦谅的杯子，然后入迷地舔了起来。

秦谅拿起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距离孔义云交代他乖乖待在家里，他要去办点事情只过去了5分钟而已。窗外天还亮着，依旧是那条秦谅熟悉的异常拥挤的马路，楼下卖炒板栗烤红薯的大叔已经出摊，拿一个大喇叭在复读着他带着浓重口音的吆喝。

“炒板栗，不甜不面不要钱。烤红薯，不甜不面不要钱。”

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吗？

这么想着，秦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从楼梯上伸出头去往下看。他看见孔义云躺在401门口，一动不动。

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秦谅跑到了四楼。幸好，孔义云还有气。而且他额前的大包证明，他应该是被人打晕了。

401室的门，像秦谅刚才的梦中那样虚掩着，里面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