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华这才开口:“青水,方才比武误伤了你,阎先生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执意要收你为徒。阎先生武艺精湛,乃当世豪杰,舅舅亦是望尘莫及,你能拜得如此名师,是你的造化,也是我金刀门的福气。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行拜师大礼,莫要辜负了阎先生的一片心意!”
在场诸人,心情各异,有的看热闹,有的心中不平,唯有羽刀,恨得咬紧牙关,几乎比让自己屈尊拜师还要难受。他见青水迟迟没有动作,便猜他亦是觉得屈辱,几乎就要忍不住,搅了这一场虚头假面的局。
然而不待他有所动作,白慕华便是一道寒光扫了过来,无声地怒斥,将他喝退了下去。
便在这时,青水有了动作,在阎木昔面前跪下,“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喊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阎木昔饮了不少酒,面色潮红。在酒劲的作用下,他难得笑出了声,虚扶了青水一把,开怀道:“不错,不错!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阎木昔的入门弟子,只要吃得苦头,我必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传授于你!你若能将我阎家刀法发扬光大,固然是好,若是不能,也要谨守江湖道义,做个锄强扶弱的正义之士,这才不辱没我阎氏门楣!”
青水听罢,又“梆梆梆”磕头,恭敬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必定好生习武,不叫师父失望!”
话音落地,众人一齐欢呼,纷纷上前祝贺。这个恭贺阎教头又得高徒,那个欢祝白慕华喜逢贵人,场面一时无尽融洽。羽刀站在人群外,只觉得耳边聒噪,心中隐隐作痛,实在不忍再看眼前虚假、做作的场面,干脆闭上了眼睛。
宴席散去,已是落日时分。
路上,白慕华、羽刀、青水皆是一言不发。回到家,羽刀就回了房间,一晚上也没能敲开他的门。赵红眉和众弟子见气氛怪异,也不敢多问,直到听到青水拜入阎木昔门下的消息,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二更时分,白家众人各自歇下了。
青水衣着整齐坐在窗沿下,呆呆地看着天边的月亮。过了没多久,房门被敲响。
青水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白慕华,没有丝毫诧异,喊了一声:“舅舅。”
白慕华点了点头:“还没睡?”
“在等您!”青水把客人让进屋,答得不着痕迹。
白慕华的步子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坐下了。
房间里,二人一坐一站彼此无言,气氛稍显凝重。
好半天,白慕华才道:“阎木昔武艺高超、刀法精湛,在天水城有人脉有威望,拜他做师父,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你明白吗?”
青水点点头,神色看起来分外平静,道:“我明白,舅舅放心,我没有觉得委屈,往后跟着阎教头……跟着师父学武,必定会刻苦用功,不叫舅舅失望!”
白慕华本以为,青水即便懂事,在这件事上也至少要闹一闹性子,不想他态度如此平静,一时倒叫他看不懂,这个不善言辞、天资平平的外甥,是过分听话顺从,还是真的体察到了他的难处和良苦用心?
他没有得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