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九月,夕阳如火,烧云一片。
昏黄中,名为的染凤的边境小村里,有个腰间别着斧头的清瘦少年,正在沿着村中土路,向村外走去。
一阵凛风吹过,让穿着补丁单衣的少年打了个寒颤。少年将手放在嘴边,哈着气,搓起手,然其脚下的步子非但不减,反而是加快了几分,少年似乎是在与即将下坠的夕阳竞走。
这少年名叫莫良,染凤村的人只知道他是十二年前被住在村西头的顾北柔于路边捡来的弟弟,平日里人倔、言寡,仅此而已。
村口处,两三个村民手叉袖筒里,貌似在说着什么新鲜事,聊得火热。
注意到行至村口的莫良,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男子侧过头来,面带笑意的向莫良打招呼:“阿良,怎么,这太阳就快要下山了,还要出去啊?”
莫良脸上露出些许苦色,言道:“给北柔姐治病的钱还没凑够,我进野人山碰碰运气。”
络腮男子瞥了眼远方的天,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色,担心道:“这天色……太反常了!莫良,你还是别进山了,还缺多少银两,你跟我说,我回去找人帮你凑凑。”
莫良顺着络腮男子的目光望去,却只见天边夕阳倾倒,压得红云滚滚,遮天而来。
莫良为之一愣,他方才只着急着往外赶,还真没有注意到这红云遮天的壮观异象。
不过莫良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他摇了摇头,笑着向络腮男子回道:“只是多了些许红云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屠叔你还不了解我的本事嘛,我可不是五年前头一次进山的那个愣头青了。”
莫良知道,如今世道艰难,而他手脚皆在,不残不疾的,没有理由什么事都麻烦别人。更何况,活在这个小村子里的人都不容易。
屠强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自然是知道莫良的本事,这由村北头严老猎户亲自教导出来的聪明小子,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抢了”严老猎户的饭碗。如今十七岁的莫良,已经是染凤村里最懂得捕猎的人。
“屠叔,我要在太阳下山前爬上野人山,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说着,莫良便加快脚步,走出了村口。
屠强没再劝说,只是开口向莫良提醒道:“听说丹城一个时辰前已经封城了,你狩猎完先回村里,然后再想办法带着你姐进城看病!”
夕阳下,在逐渐拉长的身影中,莫良的声音悠悠传来:“知道了”
野人山距离染凤村不算近,物产一般,但是野兽颇多,是个狩猎的好去处,然去这里的道路却实在是不怎么好走。不过常年走山路的莫良练就了一副好脚力,长短途跋涉,翻山越岭,都难不倒他。
一路之上,瑟瑟的寒风刺入筋骨,让莫良的手脚轻轻打颤,其牙床也忍不住的微微抖动。
莫良相依为命的姐姐顾北柔得了重病,莫良砸锅卖铁,甚至将所有的兽皮制品全都拿去卖了钱,可还是没有治好顾北柔的病。但是莫良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因为在莫良的心中,但凡是为了他的姐姐,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待到夕阳的光芒微敛,没入进地平线半角之时,莫良终于来到了野人山的山脚。
莫良站在山脚向上望去,却只见此时的山顶已被黑云所压,诡异寒冷的山风呼啸不绝,如哀如嚎,颇有种山雨欲来的意味。
莫良咽了口吐沫,他目光沿着山顶的黑云向周边望去,他发现不只是野人山,此时整个天空都被不知何时涌现的黑云渐渐铺满。
原来的红云遮天,此时竟在向着黑云压天转变。
“这诡异的天气……还有刚才屠叔所说的封城……不会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吧?”
莫良的心头涌现出了一丝退意,然而想起还卧在病榻之上的姐姐,想起这些年来和自己相依为命,待自己比亲弟弟还要亲的顾北柔,莫良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坚定,心中的那股恐慌也逐渐消隐而去。
管他呢,我就不信天能塌下来!
念及于此,目光坚定的莫良不再犹疑,当即一头扎进了野人山中。
没过多久,夕阳便完全没入了黑暗之中,而已经铺满整片天空的黑云,则是变得不安分起来。
厚厚的黑云层中,宛如虬龙一般的紫色雷电时隐时现,轰轰作响,照的黑夜时明时暗,震得莫良的心砰砰直跳。
“没事没事,雷声大雨点小。”莫良一边在野人山中寻找着野兽的踪迹,一边用村里流传的老话安慰着自己。
然而天不遂人愿,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是大风起兮,暴雨飘摇。
大风将野人山里的大树压弯,暴雨让山路变得泥泞。
无奈之下,莫良只得慌张地在野人山里寻找藏身之地。然就在暗骂苍天的莫良即将抵达以往歇息所用的山洞时,变故骤生。
“轰”
天空中轰隆一声的惊天巨响,超过之前的所有雷鸣,仿若是要轰穿银河的巨凿,宛若是要撕开长夜的霹雳!
莫良抬起头,满目惊愕的望向了头顶的这片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