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紫,他再烧下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我轻轻抚摸她的发顶。温言和她道,“我今日来,本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你真的这么喜欢他,我一方面觉得你可惜,一方面又觉得很欣慰。可惜是,你是我身边呆了这么久的人,却依然和我这般生分。虽然我不相信成婚是女子的终身,却一直都想给你们找个好丈夫,多多少少过的开心些,我怜惜的是你与他这段孽缘。可另一方面,我又自私的觉得欣慰。母亲身体不好,他这要是去了,估计母亲也会随着他走吧。父亲年纪也到了,又素来端方,怕是这辈子也不会有其他的子嗣,你现下怀了紫琉的孩子,其实我是极其欣慰的……我是不是很自私?明明知道女子太过年幼产子容易难产,明明知道你生来骨骼纤细,可是,若紫,那是我兄弟,我和他共用一样的父母,我是注定活不长的,若是让父母接连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多么凄惨的一件事情?倒是等你这个孩子生下来后,多少也能给他们些安慰……”
她沉默了许久,转头问我,“殿下说,白小姐问过,是否想要二殿下高烧退下去?”
我点了点头,“她是说过这话,可是,紫琉病死亦或者病愈,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何况她又不是什么医药世家,想来也是没有法子的吧。”
她抬起哭肿了的眼,看着我,道,“想来,白小姐说的是那今年民间才兴起的一味药,唤作青霉。据说治疗脓肿炎症极为有效,虽然多少有些风险,但是,”她看着我,“殿下,我想,现下已经到了不怕风险的时候了。”
我一听青霉二字便已经信了八分。
只是……
“那药是否极为耗时?”
她从自己妆台上取过一只白瓷瓶给我,那瓶子釉质润泽美丽,形制也极为稳重大方,她惨白着一张脸,只和我说,“殿下……只求信我一次,让二殿下服下此药……具体服用方式让我派人查询一下。殿下……”转头又想起了什么,忙吩咐众人在仓库中好生搜罗,不大一会的功夫,竟是连着拿了六只瓷瓶过来。方才和我道,“每次直饮便是,只是这药量到现在都没有确切的规定。。。。。”
我握住那白瓷瓶,只觉得这药真真的价比黄金。忙递交与睡莲,叫她好生收着。方才和她道,“你不必费心,我晓得的。”
随后若紫回到榻上,只和我道,“我记得还有些多余的,只是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殿下……等我找到那些后,定会派人送到宫里去,现下我有些不舒服,就不远送了……”
我得了那只瓷瓶,已是喜不自禁,虽然心底里对若紫这形容隐约有些不妙的感想,但到底紫琉病的更重,只好不断的要求她好好照顾自己,出门又吩咐了许尚书许多方才离开。
出了许家大门,就命众人快速回宫,因为自己因为身体问题,底下的人走的不快,便吩咐睡莲先抱着瓶子去给紫琉喂药,她犹豫的问我,“殿下,该喂多少?”
我咬咬牙,“你先喂他一瓶吧。”
她答应着,急匆匆的就去了。
等我赶到时,她与甘桧等人早已用喂药的铜壶撬开他的牙关,一点一点的往他嘴里灌药。
我伏在他榻上,因为来的急,只是喘气不止。又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伏在他脚边看着众人忙活,因为他背的伤不能仰卧,这几日都是侧卧俯卧轮换着来,现下喂药,也只好为他特意垫高了侧卧着的头部免得呛到。
然而一瓶药还没有饮完,我却看见了瓷瓶的底部似乎有着字。等他们灌完了,我接过瓷瓶,倒着看,才发现那竟是一个在烧制前就专门用模具打上的一个陈字。旁边还有一行蝇头小楷,陈许两族,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