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也不过是沉默的坐在一旁看着我。
睡莲自从那日见到我与紫硫纠缠后就一直忧心忡忡,现下见我活捉了白夫人也不觉得更担忧。
而我觉得冷,便只是低着头抱着手炉坐着,于是一路无话。
回了宫,叫人把消息瞒住不要告诉母亲,叫人把宫门锁了无论何人都不准进出。
自己宫里收拾了间房,把慕容妙关了进去。
又叫人把自己宫门也锁了,好专心去看看慕容妙而不受打扰。
她性子里和我性子里有一样的东西,若不是利益冲突,我们本该互相尊重。
进去的时候她正站在紧锁着的窗前发呆。我开门进去她也不理,我握了握手中捏着的淬了毒的匕首,示意凛她们复又将门锁上。
她不回头,我也不说话,只是坐到榻上。
半响后她道,“你知道宫里死过多少人么?”
我看着她,“这寸寸山河,又哪里没有死过人呢?”
她冷笑着不说话,看来这个回答她不满意。
“这不是宫斗剧。”
她依然不开口。“若是你连这个回答都不喜欢,”我转动着手腕上唯一的一只镯子,“那我只能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了。”
“你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狠毒的心肠?!”她厉声反问我。
我不置可否的笑一笑,道“你不该将鸦片做出来。”
“不该?”她冷笑道,“什么叫做不该?”她瞪视我,“难道我的亲姐姐抢了我的男人就是应该的了?”
“我不论你与我父母之间有什么仇恨,你都应该向着他们去。”我吹了吹自己的指甲,看见它们薄的像一片片透明的花瓣。
“看似他们因为背叛了你而生出了我,但我只是他们背叛你之后产生的结果,而不是原因。这件事情并未征求我的意见,我的意见也不算重要。你难不成还以为我会将这个当做我自己的罪过一样的过?始作俑者并非我,我又为什么非要将这件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但是随即我又收回了手,“是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他们两个现在都离不开你做出来的醉生香。你算是成功了。”
“殿下还漏说了一个人。”她嘴角冷笑转为艳丽。“你自己。”
“哦。”我点点头,“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拍拍手,“明清时期鸦片能流行开来的原因当中就是因为在当时中药远远落后于西药的时候,它带了一点镇静止痛的作用。现在药学也并不发达,我就把它当作副作用大一点的药吃了也就罢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半响说不出话来。
终于吐出一句话来,“原来你真如史书上一样放荡不堪!”
史书?
我不动声色,“史书上能说出些什么来呢?不是还说了你不会成为一辈子的皇后而你却还是要试不是么?不管历史上怎么写,你到底觉得自己能成为他的唯一,所以你才会嫁他不是么?你看看,到底是尽信书不如无书。”
不管史书上怎么说,如果说到了我,那么必然我母亲成为了我父亲的第二任皇后。
她唇齿颤动着,不断的低声诅咒我,我勉强只能听到罔顾人伦,不知廉耻几个词。
我站起身来,“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比他们多读几本历史书就好像能掌握整个历史,可你永远不知道,身在历史中的人是身不由己的。你看见的只是结果,你看不出的才是过程。”
做势推门出去。
她喊道,“慢着。”声音里是满满的恶毒与欣喜。
“你说啊。”
我头也不回,只专注的看着她那边投在墙上的影子,袖中匕首调整了角度,随时准备预备回击。
“你以为你做下的那些事情没有人知道么?你以为你们瞒得住别人就瞒得住我么?”她喉咙里发出嘎嘎的笑声,“别忘了,我可是看过历史的人。你,你个荡妇!你,你个孽障,你,你……”
我转过头去看着她,露出一个冷而大的笑来。
一步步的往她面前走去。
她起初被我吓到,竟是退了几步,后面回过神来还是咬牙挺住,只是看着我,“怎么?”
我看着她,她比我高很多,越近我的头就仰的越高,我看着她,和她说,“你猜猜,我一共死过几次?”
她的眼睛登时就瞪大了。
我将她的肩膀按下来,将自己的嘴唇凑近她的耳边,似耳语又似呢喃。
“我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带着满身的血腥与绝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我就是为了爬上来向这世界问一句话。”我的头仰起来,“我儿安在?”
她一个趔趄。
我继续道,“你是不是还没有想起我是谁?十八年前我在你面前将我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你,我说求求你把他带给我,求求你护着他。但是你没有,于是别人把他带给了我,和我说,要么让太子殉国,要么,他们替我将孩子养大,教育他以后为了代国复国而努力。你说,换你,你选哪个?”
我和她继续耳语道,“所以我从城墙上跳了下来,成了大部分人眼里的贞洁皇后,也成了你我这种人眼中的傻子。可是上苍让我再活一世,就算这一世昙花一现,我也不再要别人夸我一句贞静安宁。”
她突然笑起来,“你知道俄狄浦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