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西里斯与雅卢的讨论始终没有结果,夜幕却很快降临了。蜡烛在深夜里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奥西里斯竭力保持着清醒,门外似乎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剧烈尖叫声,似乎真的有野兽闯进来,木门被撞得砰砰作响。雅卢尝试着推开房门,木门却纹丝未动。他将自己的细剑从门缝边伸了出去,细剑从上往下移动,被卡在了半截的地方。他抽回细剑,转头对奥西里斯说道,“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奥西里斯早就猜到这些瘟疫医生会做些什么,对这样的状况毫不意外。他走到窗边,透过窗框外面一片漆黑,突然间有什么东西直冲冲地撞上了这扇窗户。那是一具已经腐烂了的人体,穿着一件破破烂烂沾满泥土的长袍,头发稀疏,眼珠从眼眶里垂了下来,牙齿松弛发黄,皮肤青白,有着大片大片的棕褐色,肢体肿大,末端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奥西里斯能看到他皮肤里渗出来的尸水滴落在地上,同时散发出恶心的臭气。无论怎么看这都已经是一具尸体,但他行动自如,与活人无异。他拼命拍打着窗户上的栏杆,发出巨大的声响。
奥西里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切,感受到了一丝违和。他试图联系奥德里奇和其他执法者,但除了奥德里奇,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你那边有发生什么吗?”奥西里斯迫不及待地询问。
“没有,他们三个都睡着了,说实话,我现在也很困。”奥德里奇的声音很是微弱,“有人在撞击大门,但他们似乎进不来。不过我能听到隔壁房间里有人在喊叫,类似于‘我不想死’‘你们这些恶魔’‘放我离开’之类的。”
奥西里斯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越发迟钝了,他仔细思考着奥德里奇的话,良久才突然想起,这十间房并非是紧挨着的,而奥德里奇旁边的房间理应是一个空房间才对,怎么会发出人类的声音。“奥德里奇,旁边的房间……”奥西里斯话音未落,就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奥德里奇那边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奥西里斯也逐渐感到困意笼罩了他,仿佛是睡神在对他展开袭击。这不对劲,奥西里斯已然察觉到了问题,他转头看了一眼雅卢,他已经倒在了地上。奥西里斯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探了探雅卢的鼻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勉强回到了窗前,那具腐烂人体的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在试图表达些什么,但奥西里斯只能听见一些零碎的嘶哑叫声。他猜测这恐怕是因为那具身体的声带也已经腐烂了。
渐渐地,奥西里斯的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他慢慢闭起了双眼。
仿佛是梦境,又仿佛是现实,奥西里斯看见窗外的人体身上,时间仿佛逐渐倒流,原来那不是长袍而是白大褂啊,看起来似乎是个医生,他恍恍惚惚地想。
“离开这里,他们都已经疯了。”他冲着奥西里斯徒劳而大声地喊叫着。
奥西里斯只觉得这声音极其的吵闹,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到第二天奥西里斯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睡在冰冷的地板上,黑色的教士袍上沾满了灰尘,他脸色沉郁地站起身来,坐到了床边,显然为自己居然会上这样的圈套而感到羞耻,如果对方的目标是他,他可能就只能等人收尸了。等到雅卢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奥西里斯在窗户附近徘徊着。
“发生了什么?”雅卢莫名其妙地看着奥西里斯,显然是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奥西里斯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灰尘,窗框和铁栏上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没有他预想的指印,也没有滴落的尸水,仿佛昨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奥西里斯不是那么相信自己,恐怕真的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将自己经历的一切告知了雅卢,雅卢则毫无质疑地接受了他的说法。
雅卢尝试着推开木门,这一次木门毫无阻碍地打开了。门口的奥德里奇正想要敲门,见两人出来,尴尬地垂下了手。
“发生了什么事?”奥西里斯没好气地问他。
奥德里奇也顾不上计较这些细节了,他急急忙忙地向奥西里斯报告道,“亚尔维斯失踪了。今天早上我和亚尔曼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尽管奥西里斯对这一切已经有所预料,但却没想到这些异端的行动会如此迫切。以亚尔维斯如今的状态根本无法自行行走,如果不是那些异端操纵了这两个人,那就是有人偷偷潜进房间带走了亚尔维斯。奥德里奇显然也联想到了这种可能,脸色极难看。
执法者们陆陆续续地从房间里出来,所有人的状态都不大好。当伊莱出现在走廊里时,众人都忍不住向他散发出了极强的敌意。伊莱显然为众人突如其来的敌意感到摸不着头脑,他忍不住发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奥西里斯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们昨天没有休息好,有些精神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