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这次没有打断裴安的话语,只是近乎恳求地看着裴安,似乎在乞求她不要说出来。
裴安沉吟一会,方道:“我昨日见过菱草。听说她昨晚病了,所以我今日还未见过她。”
“是吗……”柳夫人似乎不太相信,惨然笑道,“既然妾身的问题问完了,便该妾身回答问题了。”
柳夫人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方缓缓道:“妾身与乐正少年相识。但在妾身为人妇后,便长居天山。便是偶然下山,也不曾经过江南。此次实在是机会难得,妾身便寻了个空当去拜访旧时的朋友。”
君谨问道:“所以,你与乐正的见面是早有预定好的吗?”
柳夫人微微颔首,道:“不错。那日我与乐正聊了许久,都是在说过去的旧事,不值一提,便不拿出来叨扰恩公了。因为清虚与乐正并不相识,所以他一直在外室等候。我怕……”
柳夫人说到这里时又咳了几声,旁边的侍女连忙凑上前来为她抚背送水,待得缓过来了之后才继续道:“我怕他等得太久,说了一会之后便告辞了。至于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柳夫人回想了许久,最后还是道:“我不记得了。”
虽然柳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看似若无其事,但是裴安还是看到了柳夫人颤抖的双手。
柳夫人说谎了。
若是连裴安都看得出来,君谨自然不会忽略这样的细节。但是君谨并没有对此穷追猛打,之是循循善诱地问道:“夫人,当时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这下子柳夫人动摇得更厉害了。她浑身发抖,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牙齿也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眼睛也不敢直视君谨。
君谨再问道:“夫人?”
柳夫人过了许久,才勉强道:“那天,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君谨虽不相信,但看旁边侍女的表情,便知晓他们若是再问下去,侍女便要赶他们出去了,只得道:“我知道了,多谢夫人。”
柳夫人勉强一笑,道:“无妨。只恨妾身不能为恩公提供更多的帮助。”
在确定不能从柳夫人口中问出更多的事情之后,君谨十分干脆地带着裴安离开了柳府。
裴安看着沿途的景象,问道:“我们这是去乐正的府邸么?”
君谨颔首道:“不错。柳夫人如此动摇,应当是发生了什么才对。现在去查探一番,我们或许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裴安赞同道:“不错。若是我们有证据的话,柳夫人也没有办法再扯谎了。唉,这样的美人,为什么偏偏要撒谎呢!”
他们很快便走到了乐正的府邸前,敲响了大门。与上次不同的是,开门的不再是小厮,而是显然憔悴了不少的乐管家。
乐管家问道:“不知二位今日来时为了什么?”
君谨道:“我们今日来,是为了寻百面谱。不知乐管家有没有什么头绪?”
乐管家闻言,掏出手绢来擦擦脑门上的汗,苦笑道:“我一个小小的管家,哪里知道百面谱这样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呢。”
裴安不太相信,追问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乐管家一边把他们往乐正的院子里走,一边道:“我服侍老爷许久,若说一次都没有见过这百面谱,那肯定是假话。但是,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老爷会把这东西放在哪里。”
裴安仍不死心,问道:“那就你就一点猜测都没有吗?”
乐管家只得无奈地道:“若说一点猜测都没有,那也是假话……虽说这样可能有些不敬,但老爷是一个很多疑的人。所以我想,老爷应该会把百面谱放到一个只有他知道,但是又触手可及,随时随地都能看到的地方。”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乐正的院子前。裴安发现,上次来时让人难受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禁又问道:“那些武林高手都已经走了么?”
乐管家道:“老爷都已去了,他们留下来做什么呢?二位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
裴安把乐管家喊住,笑道:“谁说我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可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呢。”她又扭头对君谨道:“你进去找那劳什子百面谱去吧,我可不耐烦做这些事情。”
君谨只得自己进去了,进去前他对裴安道:“你要对乐管家尊重些。”
乐管家擦擦汗,勉强笑道:“我一个下人,哪里谈得上尊重不尊重呢。若是我能帮上裴少侠的忙,也就是我的福分了。”
待君谨进去后,乐管家再把裴安带至正厅,奉上茶水,问道:“不知裴少侠有什么想知道的?”
裴安看着乐管家为她泡茶的样子,想起她刚来乐府那天,乐管家前呼后拥的情景,不禁问道:“这府邸里的奴仆是全部遣散了吗?”
乐管家想了想,道:“全部遣散倒是没有……没有签死契的我都已结了工钱让他们走了。签了死契的,若是有去处想走,我也把卖身契给他们了。这宅子里还留着一些签了死契又没处可去的人。”
裴安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乐管家道:“我打算在安顿好剩下的人之后再公布老爷的死讯,或许甚至……”
裴安闻言霍然起身,惊声道:“你说,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乐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