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十二收起调笑的神态,严肃地问道:“你是认真的?”
裴安把酒坛子往桌上一拍,怒道:“我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吗!我便是造谣说你大爷我失踪了我也不会说君谨失踪啊!”
丐十二自觉失言,拱手陪笑道:“是我被吓着了才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话,你便饶了我这一会吧。”
“哼,”裴安夹了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道,“所以,我才从锦城赶来找你,问你知不知道些什么。”
丐十二沉吟一会,问道:“君谨前辈是什么时候,又是用什么方式来的江陵?”
裴安道:“大约一个月前,应当是跟着一支商队般的队伍来的。”
丐十二奇道:“应该?我刚刚便觉得奇怪,你不是向来与君谨前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怎么会君谨前辈失踪了你才从锦城赶来?”
裴安听到丐十二这般说,又勾起了心中郁气,便又夹了数颗花生米丢到嘴里狠狠地嚼碎了方道:“这件事便说来话长了,我找个时间再与你说。你听了我刚刚告诉你的事情,可有什么想法?”
丐十二苦笑道:“我的大爷啊!江陵虽说不是什么交通要道,但也不是什么小城市。每日往来客商不知有多少。再说了,我听你言下之意,君谨前辈应当是偷偷摸摸地跟着那商队的。若这样君谨前辈都能被我发现,那便不是君谨前辈了。”
裴安气结,但也知道丐十二说得有道理,只好换一个方向问:“那一个月前,可有带着一批马的队伍进入江陵?”
丐十二挠了挠脸颊,道:“马……大概多少?若是三两匹的话,这一个月来我见过的也有三五个了。”
裴安虽然不知道那批马的数量,但料想若是要供给给要造反的景家,应该不是个小数目,便推测道:“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匹马吧。”
丐十二霍然起身,沉声道:“此言当真?”
裴安道:“数量是我胡说的,”眼见丐十二面上松了一口气,裴安接着道,“可是数量绝不是三两匹那种小数目。”
丐十二皱着眉道:“裴安,你知道马这种东西不同于其他商品,这么大数目的马是很显眼的。若是有人带着这么多马途径江陵,我绝不会没有注意到。”
裴安悠悠道:“你知道这么多马瞩目,秘密运送这些马的人当然也知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些马可以伪装成什么来避人耳目?”
丐十二沉吟半响,道:“若说掩人耳目……这范围便大了许多。”丐十二说着,看了看裴安憔悴的面容,继续道,“我明日找人去查探一下,今晚你先好好睡一觉。我真该趁你洗澡的时候给你找一面镜子过来,这样你就能看到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了。”
裴安适时地打了个哈欠。
正当裴安想起身去洗漱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笛声。
那笛声极为动听,偏又模模糊糊,让人忍不住停下手上的一切动作去侧耳听清这美妙的笛声。
丐十二就是这样做的。
裴安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想要听得更清楚些,但却只是徒劳。
笛声仍然既小声又模糊。
裴安直接翻出窗户,运起轻功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去了。
丐十二看见了简直气得跺脚,吼道:“裴安你这俗人!便是这样模模糊糊的才有情趣啊!”虽然这样说着,他还是追了上去。
裴安听见了,遥遥地回了一句:“便是你这样的乞儿才想着这般低级的情趣!真正高级的情趣可是把躲躲藏藏的美人给找出来!”
丐十二一万个不同意这句话,可是他轻功和耳功都不如裴安,这般边走边说,他一是追不上裴安,二是听不到笛声。不管是这二者中的哪一样都会让他跟丢裴安,然后明天面对裴安的嘲笑。他只得恨恨地闭上了嘴。
裴安听不见丐十二的回应,稍想一想便知是怎么回事,撒下一串大笑,行进得越发快了。
裴安越接近笛声处,便听得越清楚,便越觉这笛声有些熟悉。
当她行至湖边,借着月光看到一黄衣人倚着树,吹着短笛,再配着他俊朗的面容,看起来当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郎君。
裴安却想说:这俊朗郎君,我认得的!
不多时,丐十二也赶到了。
他站在裴安身旁,不愿上前打扰,生怕自己的到来使这笛声中断。
黄衣郎君侧目看了他们一眼,当他认出裴安时眯起眼睛对裴安笑了一笑,曲调也一变,变得更加欢快了。
待到一曲终了,黄衣郎君收起短笛,走到裴安面前,笑道:“小安,好久不见了。”
听完曲子后,裴安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实中。
这使得她想起了关于这人的糟心事,这使得她不免心情有些复杂。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尽力扯了个笑容出来,道:“是啊,好久不见了,万潇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