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道:“那蔡家啊,早就和那大夫串通好了。说是要看到魏氏来抓药,便给刘大柱的那份药下毒!你想啊,这当家的死了,他们家没了钱,不就只能拿着蔡家的买地钱滚蛋了。不然老刘家还能抱着那祖宅饿死啊!”
听完了早上那出闹剧的来龙去脉,裴安心满意足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就着刚刚听到的八卦,把那盘剩下的醋鱼吃了个一干二净。
见裴安酒足饭饱了,万潇湘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感兴趣的地方吗?”
裴安伸了个懒腰,道:“走了这么久我也有些乏了,不如我们先回去睡个觉再出来吧————你不许说我吃饱了就睡像个猪一样!”
万潇湘失声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便依你吧。”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路经衙门,便看见一个锦袍青年正要往衙门里头冲,嘴里面还嚷道:“你们让我进去,让我看看晚晚!你们不给我进去看她,是不是你们亏待她了才怕被我看到!”
那门口的皂吏估计是认得那男子的,只是拦着他的动作,也不敢与他动手,无奈道:“你可行行好吧我的宋大少!我今天若是让你进了女牢,不用等到明天我便要被宋老爷抛尸城外!你可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宋少爷看着冲动了一些,但似乎也不是全无善心,闻言迟疑了一会,又往里冲,嚷道:“那蔡家造的孽,你们凭什么把我的晚晚抓进去!我的晚晚早就跟蔡家断绝关系了!”
皂吏一边叹着气一边招呼着旁边的伙伴拦住宋少爷,道:“我的好少爷啊,那魏氏打定了主意要连蔡小姐一起告,说蔡小姐是真正动手的人,我们能有什么法子?你可安心吧,蔡小姐住的牢房绝对是我们这儿条件最好的!蔡家二老都已经把蔡小姐的闺房都搬来了,亏待不了她的!你可行行好,莫要让我为难了!”
说着皂吏突然放开了宋少爷,向着街上招手,喊道:“阿金,你家少爷在这!你快把你家少爷带走!”
宋少爷初得自由,本想往里冲的。可他一听到阿金的名字,便吓得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了,只得呆呆地由着他那叫阿金的小厮把他拖走。
皂吏看宋少爷终于走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裴安便在旁边,拉着万潇湘把这一出戏笑嘻嘻地从头看到尾。
皂吏注意到他们之后不耐烦地朝他们挥了挥手作驱赶状,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傻子啊,人都走了你们还看个屁啊!”
裴安笑嘻嘻地道:“傻子虽走了,可将死之人还在啊。”
皂吏瞪着眼怒道:“说什么晦气话呢!你以为官爷我是被吓大的吗!”
裴安摆摆手,笑道:“你说我若是告诉宋老爷,你说他儿子是是傻子,你说你不死谁死?”
皂吏一把拿起刚刚因为怕伤到宋少爷而放到一旁的长枪,威吓一般朝裴安挥了一下,道:“滚滚滚!你们再不走,我可把你们抓进去跟蔡小姐作隔墙邻居了!只不过蔡小姐有蔡家二老打点有幸享得上上宾待遇,你们两个兔儿爷嘛……嘿嘿!”
裴安不屑道:“你也就现在说说大话啦!万潇湘,我们走,不跟这死人一般计较。”
裴安拉着万潇湘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皂吏,发现那皂吏似乎毫不害怕,见人都走了便靠在衙门门口的石狮子旁,光明正大地开始躲懒了。
裴安见状,笑着对万潇湘道:“这人跟那宋少爷,都蛮有意思的。”
万潇湘沉默不语,眼神游离,不知在想什么。
裴安跳到万潇湘面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喊道:“回神啦!想什么呢!”
万潇湘拍下裴安的手,淡淡道:“我看着那宋傻子,便好像看到了过去的我……不错,他说到那蔡小姐的眼神,便和我过去看我夫人的眼神是一样的。小安,你未识情爱滋味,你不晓得,你不晓得……你不晓得,一个人是不是爱另一个人,是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的。”
裴安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却还是故作不屑道:“这种事情,我不晓得便不晓得呗。也不知道你晓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想的,走神走了大半天。”
万潇湘勉强一笑,道:“你说的不错。这确实是没什么好晓得的。”
裴安有心换一个话题,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只好道:“你说,我们下午去那蔡家看看,怎么样?”
万潇湘奇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我还以为以你的性子,若是我不提出去哪里看一看,你便只会缠着我过招呢。”
裴安勉强一笑,心中虽然无比赞同万潇湘的话,但嘴上还是道:“我只不过觉得这件事和我们有缘罢了!今天上午,那个女说书先生,便是蔡小姐。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又在旁边听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想啊,这偌大的江陵城,怎么就让我们,在这半天之内总撞上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事情呢。只能说明我们有缘,是老天爷有意让我去看看的。”
万潇湘一笑,道:“你想去便去,怎么说这么多话?莫非是你心中有什么心事?”
万潇湘虽是无心之语,但恰好一语中的。裴安闻言马上扬声道:“我,我哪有什么心事!你可别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万潇湘又是一笑,拍了拍裴安的肩膀,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你这样激动,莫不是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