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仍是不说话,只是瞪着花锦绣。现在她眼中的火焰好像已经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淬了毒的钩子。被裴安直直地看着的花锦绣,只觉得那一根根钩子都在自己的身上剜着,让人不舒服极了。
花锦绣不由得道:“蒹葭,你想仍我和她好好相处。可你也不看看她的眼神,你会想要和这样看着你的人和谐相处吗?”
被花锦绣这样说的时候,裴安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眼神过于露骨,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睑。但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还是让没有见过裴安这一面的慕蒹葭吓出了一身冷汗。
慕蒹葭颤声问道:“安安,你怎么了?”
裴安垂着眼睑,低声道:“没怎么。既然是误会一场,那边算了吧。”话毕,便转身走了。
这也是裴安第一次这样冷淡地对慕蒹葭说话。慕蒹葭有些慌了,下意识地看着花锦绣,问道:“小锦,这是……”
花锦绣沉着脸,道“你还是离这裴安远一点吧。”
慕蒹葭不解地看着花锦绣,道:“为什么?你还是不了解安安,她是个好人。”
花锦绣道:“她可能以前是个好人,对你很好。可是你刚刚看她,不也被吓了一跳?”说到这里时,花锦绣冷笑一声,继续道,“她刚刚看我的眼神,可比你看到的还要可怕千百倍。”
慕蒹葭还在为裴安辩解:“可,你要知道,安安刚刚既被人骗了,又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你又老是和她不对付。她一时想不开,情绪偏激了一些也是正常的。”
花锦绣冷笑道:“我可不知道她会偏激多久。你自己也不是没有见过那种心中只有报仇的人是什么样子。你说说,裴安离那些人的距离还有多少?你又乐不乐意和那些人接触?这种人就像是一头失控的疯牛,在他们把自己弄死之前,还不知道要多少人给他们的‘复仇’陪葬呢!你要做那拦牛的傻子,可不要拖上我。”
慕蒹葭只得小声道:“可,那不是别人啊。”
花锦绣看慕蒹葭这个模样,也只能学她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没办法看着你找死,所以,她伤好了之后,我们就走罢。”
慕蒹葭道:“可是……我学医典的条件之一,便是要在安安有难的时候帮她啊。”
花锦绣冷笑道:“怎么平时不见你这么烂好人。我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不过对这个裴安,我对她的可怜也就到她伤好为止了。”
三人不欢而散。
第二日,慕蒹葭还是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对着剩下二人笑着说话。但剩下二人都彼此互不理睬,让慕蒹葭十分难堪。
慕蒹葭感觉最近叹气的频率直线上升。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在房间里研读医术,眼不见为净。
花锦绣见慕蒹葭在忙,自觉没趣,便出门去了。
见花锦绣出门了,裴安重新梳了头发,又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去。
她想跟着花锦绣,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异动。
裴安装成一个青年男子的模样,缀在花锦绣身后。
花锦绣看起来很正常,她一边在嘴里叨叨着今天要做什么菜,一边在集市菜贩的摊子上熟练地挑挑拣拣。
裴安认真地看着她,想要看出什么端倪来。但是裴安对这种事情实在是不了解,哪怕把花锦绣盯住一个洞来都不知道花锦绣是不是在认真地挑菜。
裴安摸了摸头发,决定继续盯着花锦绣。
但是一直盯着花锦绣,直到她买完菜了都没看出什么来。
裴安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自己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不然花锦绣一定会发现自己。
不过裴安在回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回想着花锦绣和菜贩砍价的时候熟练的模样。
这对裴安是很新奇的一件事情。
在回去之后,慕蒹葭问裴安道:“你去哪了?”
花锦绣便在她们旁边,一边择菜一边冷冷地看着她们说话。
裴安毫不留步地瞪回去,对慕蒹葭道:“出去练了练轻功。这里地方太小了,施展不开。”
慕蒹葭抓过她的手,摸了摸裴安的脉,道:“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想必是你修习的武功的缘故。”
裴安忍不住想起了景流风。景流风教给她的内功虽不知名字也不知来历,想必不是凡品。
这些事情过去之后,应该会去感谢一下他。裴安这样想着。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冲突。花锦绣与裴安照旧互相看不惯,裴安怀疑花锦绣私通瑶族大王,只等时机成熟便让人来抓她。而花锦绣则对此嗤之以鼻,并且持之以恒地游说慕蒹葭远离裴安。
慕蒹葭只得夹在两个人中间,左右为难。
但时日渐久,风平浪静。裴安也就渐渐打消了对花锦绣的质疑。只是冰冷的关系难以修复。
一日早上,花锦绣一如既往地出去买菜,慕蒹葭在房中研读医术,裴安在院中晨练。
但是直到中午,花锦绣都没有回来。慕蒹葭早就在房里呆不住了,不住地站在院子门口向外张望。就连裴安都有些心不在焉。
正当慕蒹葭已经坐不住要出去找人的时候,之前被慕蒹葭与花锦绣争论的那两个少年之一,小龙上门来了,对慕蒹葭道:“我看见常与你走在一起的那个人被别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