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然是慕蒹葭的愿望……
裴安紧握着拳头,勉强道:“既然你这样说……那好吧。不过我要陪着你一起去。”
慕蒹葭闻言,打量了一下裴安,确认这是不是违心之言,方道:“如此……你能这样顾虑到我,我很高兴。”
裴安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道:“走吧。”
手下把她们二人带到瑶族大王处后,便马上让慕蒹葭为瑶族大王诊脉。不知道他们是为了安慕蒹葭的心,还是有意威胁她,大剌剌地把花锦绣捆了绑在一旁的柱子上。
慕蒹葭在上面看病,裴安不精于此道,便只能四处打量。
被捆着的花锦绣面色如常,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是一片光洁,不见有任何伤痕。看起来这一天的囚禁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损伤。
为什么裴安能心平气和地打量花锦绣那么久,两人却没有吵起来?
自然是因为花锦绣昏过去了。
裴安在心底里想着没准这一天花锦绣还是好吃好喝地过着,只是见蒹葭姐姐来了才匆匆忙忙地演一发苦肉计给她看罢了。
打量完花锦绣,裴安便转而观察起这居室来。
这居室中的各种家具摆放,各处的摆件,乃至于房梁木料的选择都与与瑶族大王府上十分相似,看得出来是照着同一个人的意思来装饰的。
裴安再细看,便看见许多物件都已经有了长期使用的痕迹。看得出来这里是一直有人在住的。
这样看,瑶族大王应该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并不是为了区区裴安才来这里。
想到这里,裴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感慨自己的坏运气。
蒹葭姐姐随意选的一个地方,竟然就是瑶族大王长期居住的地方。在这种地方,还过了这么久才找到她们,也只能说瑶族大王应该真的是病得很严重,才给了裴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
那日在瑶族大王府上,是长孙凝去接待那公子。而后来裴安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只有长孙凝一个人应付而不见瑶族大王的影子。裴安后来想起,本有一些疑惑,觉得长孙凝的权力未免有些大了。但如果是因为瑶族大王病重,无暇他顾,便说得通了。
瑶族大王的病情似乎十分棘手,慕蒹葭诊了许久的脉之后,也只在纸上写了寥寥几昧药。写完之后,慕蒹葭又摇了摇头把纸揉皱收入袖中,让人呈上瑶族大王之前的药方仔细端详。
过了许久,裴安自认为已经把这小小的居室打量得通透后,慕蒹葭终于结束了自己的问诊。慕蒹葭对管家道:“病人病重已久,体中沉疴渐重。你们之前的药方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无用之物。”
管家恭敬地道:“那么依慕大夫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办?”
慕蒹葭道:“你们备好老山参,白术,茯苓,甘草。我先为病人调理一段时间,然后我便为他施行剖腹术————你们知道什么是剖腹术吧?”
管家皱了皱眉头,道:“一定要用这凶险之术吗?”
慕蒹葭胸有成竹地道:“若是不动刀,病人至少少活五年。”
管家听了之后,只得道:“我还需要和王爷商量一下。还请慕大夫在府中稍待。”管家说完便对下人使了个颜色,让人带慕蒹葭和裴安下去。
到了房间之后,裴安和慕蒹葭便被侍女以一种温柔却不可抵抗的态度请了进去。然后侍女便一直守在门口,听凭她们的吩咐。
裴安在房中找出文房四宝后,便快快地磨了墨,提笔在纸上写道:“你真的要救瑶族大王?”
慕蒹葭辨认了一会裴安潦草的字迹,方摇了摇头,写道:“不错。”
裴安也不问慕蒹葭能不能帮她在瑶族大王的诊治过程中做一点手脚好害死他,裴安知道慕蒹葭对待自己病人的态度,只是写道:“若是你还没有治好他,我便杀了他呢?”
慕蒹葭挑了挑眉,写道:“我虽然不希望你复仇,却不代表我会拦着你复仇。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考虑一下复仇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是,虽然如此,在随时随地都有侍女监控的时候,裴安也想不出自己要怎样做才能既杀了瑶族大王,又能带着慕蒹葭————以及花锦绣,全身而退。
裴安似乎被看成了慕蒹葭的捆绑品,所以每天慕蒹葭去为瑶族大王看诊时裴安都会被带着一起去。裴安试着反抗,但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她被三个侍女牢牢地看在房间里。
若是如此,还不如和蒹葭姐姐一起过去,看看要从哪个位置下刀能更快地杀死瑶族大王呢。裴安如是想。
但是每天都看见瑶族大王,每天都在脑海中预演杀死他的场面,却不由得让裴安暴躁了起来。
为了能够更好地一击致命,裴安每天晚上都在翻看慕蒹葭的医书。本来裴安只是在多年的漂泊生涯中,以实践的方式对人体有了理解。现在再用慕蒹葭的医术加深了对人体的了解后,裴安现在看着瑶族大王,都能隔着那一层皮囊看出他的骨骼经脉内脏的分布。
从这个地方把刀捅进去,血会飙得很高。想必会很好看;而从那里把刀捅进去呢,却会安静迅速地把人杀死。
裴安现在看瑶族大王,乃至于看除了慕蒹葭花锦绣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以这种杀猪匠看猪的眼神看着他们。
但是,裴安也只能看着了。
这怎么能让裴安不暴躁?
慕蒹葭也注意到了裴安的不同寻常,这让她不得不拉着裴安坐到桌边,和裴安促膝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