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裴安仍然记得君谨的朋友揪着君谨的耳朵对他怒吼的模样,被揪住耳朵却碍于对方有理不能发作的君谨的无奈的模样……所有的所有,都历历在目。
想到这里,裴安嘴上虽然笑了笑,但是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那时候,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安逸的境地。在学习的过程中,她看见君谨运用他朋友所教的技术,在眼皮上画了一对假眼睛。这样荒唐,竟也瞒天过海,没让朋友发现。只不过君谨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小裴安。
小裴安看他这模样,嘻嘻一笑便趴到他身上,在他的睡脸上涂抹了起来。
朋友啊,你们可知道,把君谨的五官易容成小裴安的五官是多么的困难,完成以后看起来又多么的可笑?
朋友啊,你们可又知道,这样的情景,已绝无再现的可能了?
华琛醒得实际上比裴安还要晚一些。但是他没有裴安那样百转千回的心事要苦恼,很快快便收拾好了自己,在裴安房门口等她出来。
天快亮了,许多人已经起来洗漱,开始新的一天的劳作。但是在诸多杂音中,华琛觉得自己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裴安房中哭声。
华琛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以他对裴安的了解,裴安应该是不喜欢被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了————更不要提他们其实不是特别熟。
可是放一个认识的女孩子自己在房间里面哭,华琛也着实做不到。倒不是说华琛要进去给裴安提供一个可靠的胸膛,坚实的臂膀,好让女孩子哭个痛快。华琛只是单纯的出于同理心,觉得自己在哭泣的时候是希望有个人能陪着自己会好过一些,所以也就觉得别人在哭的时候自己去陪着她,会让别人好过一些。
听着房中微弱的,断续的,却没有停止的抽泣声,华琛觉得自己在外面站不下去了。虽然裴安自己肯定不会这样想,也肯定没有这样的意思,但是华琛还是觉得,这哭声似乎在灼烧他的内心,谴责他的不作为。
所以,华琛敲了敲门,也不等裴安出声,便直接推开了门————他本来是想这样做的。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裴安怎么会不锁门?
裴安伤感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和推门声打断之后,便明白,自己留给自己的伤感的时间结束了。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她站起身来,用指腹轻轻擦去眼角未干的泪水,然后把镜子放好,凑近了仔细看看,看自己的妆有没有哭花。裴安在自己的脸上又补了几道,确认没有问题了之后才打开了房门。
裴安突然开门,吓了华琛一跳。而当他看见给他开门的人是谁的时候,更是吓得倒退了几步,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错门了打扰您了。”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开始往后倒退,显然是羞窘得不行。
感情自己在门外踌躇犹豫了这么久,房间里面哭的却是一个男人?
华琛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真的像裴安说的那样蠢吗?
来开门时裴安脸上还带着些许愁容,可是看见华琛犯傻,惹得她扑哧一笑:“你再看看,我是谁?”
听见熟悉的声音,华琛方停下后退的脚步,抬起头来看眼前人。
脸确实是不熟悉的脸,可是声音却又是裴安的声音无疑……他又扭头去看看房间门口的房牌号,也确实是裴安昨天住的房间没有错……
所以这个,是易容之后的裴安?
华琛仍然不太敢相信,犹疑着问道:“你是……裴安?”
“蠢货,不是我是谁?”
华琛疑惑地看着裴安,问道:“你这是易容成了谁的模样?”
“你管我?”裴安轻笑一声,道,“不过你没有认出来,可以看出我的手艺还不算生疏。”
裴安其实并不非常精于此道,但是她对君谨实在是太过熟悉了,才能化得这样像他。
裴安又问华琛:“你既然来了,是都准备好了的意思?”
华琛点了点头,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裴安思索了一会,想自己要不要戴上假体,好让自己的身形和君谨更像一些。不过想到罗文义的武功,裴安就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万一景流风给的黯夜销魂弹出了问题没能把罗文义放倒,那就只能自己上场真刀真枪的和罗文义搏杀了。
裴安从来没有和罗文义正面交过手,只是以前逃亡时君谨和罗文义交手时,近距离地看过几次。剩下的,便是闲聊时君谨偶尔会说起他这过去的大哥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