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周笑着拦住了华琛,道:“莫要担心,前面都是我的人。那位姐姐不会出事的。他们要是敢让姐姐少一根汗毛,我便叫他们尝尝味道。”最后味道二字,小周说得格外飘渺,让华琛听得汗毛倒立,打在身上的雨滴也更冷了几分。
华琛警惕地看着小周,他知道小周虽然总是笑着,面上看起来和善,内里却不是好相与的人物。这样的人,对裴安竟然如此好心?这不由得让华琛怀疑小周是否心怀不轨:“你想干嘛?”
小周仍是笑着,连嘴角的弧度都未曾改变:“我虽不见得多喜欢你,也不见得多喜欢那个裴安姐姐。但是,我喜欢的那个姐姐还等着裴安姐姐去救呢。”
小周说的话轻飘飘的,听起来一点诚意也没有,一听就像是在敷衍他。但华琛还能怎么办?他只怕小周连随口编一句假话骗他都不肯,那就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
华琛道:“那……我们走吧?”
小周仍是笑着:“嗯。”
华琛纵是再心急如焚,边上跟着一个不愿骑马只愿慢慢走着踩水的小周,速度也实在是快不起来。此刻的他,总算是明白当初裴安要赶路,他却慢吞吞时,裴安的感觉了。
只能说,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紧走慢走,总算是赶上了裴安。华琛这才发现小周竟然没有骗他,裴安不知道是被人打晕,还是烧晕了,已经被人抱下了马,拿着皮毛衣服包裹着。华琛也赶紧下马,想要从那山贼手中接过裴安。毕竟在他看来,这些笨手笨脚的山贼抱着裴安,肯定不舒服。
可是小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摆了摆手,径直道:“走了,回去了。这雨淋着怪让人心烦的。”
回到山贼的寨子里之后,裴安被交给了寨子里面的女人们梳洗医治,华琛则跟着小周去见了山贼头头,他的旧识,周道年。
但出乎华琛意料的是,这大厅中除了周道年,还有数个他的“老相识”。
这些人一看见华琛走进来,似乎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开口对他冷嘲热讽了。只是碍于周道年还坐在上面,什么都没有说,才强行压抑住自己的冲动。
周道年好像是从床上被小周喊起来的,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倦意。他见了华琛,大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就好像没看见他一样,只是问小周道:“什么事情啊,儿子?”
小周把事情经过朝周道年讲述的时候,华琛在下面坐立不安。
听完后,周道年哈哈一笑,朝着华琛道:“少主,可是我这山贼窟里的凳子咯着你尊贵的屁股了?”
华琛一听这话,更是坐不住了,一下子弹了起来,道:“你何必这样说话……”
周道年冷冷地看着华琛,嘴上却笑道:“哎呀,我这个粗人,竟然对着少主说屁股这样粗俗的词语,也难怪我尊贵的少主坐不住了。”
“果然还是那瑶族狗的凳子舒服,你说是不是啊少主?”
“嗐!干嘛还喊这狗东西少主,没得坏了老帮主的名声!”
“华琛,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的良心当然不会痛,因为你这个狗东西根本没有良心!”
莫说别人,便是这个周道年,虽然还是口口声声喊着华琛少主,但其中的讽刺与不屑,只要不是一个聋子————哪怕真的是一个聋子,只要不是一个瞎子,看着这周道年与华琛说话时的表情,都会知道这周道年十分厌恶华琛。
华琛苦涩地笑了笑,努力让自己不去听旁人的话,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不敢,也不能说看在我的份上。只是,你能否看在三位无辜女子性命的份上,行个方便,让我们快点回到南沙?”
周道年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渗人了,看得剩余的几个山贼都闭上了嘴。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华琛的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这个山贼头头,竟然比华琛还要再高出一个头。
但听他道:“哎呀,我的少主,你可真是慈悲心肠。自己父母姐妹师长的性命,与三位无辜女子一比,可真是无足轻重啊。”
华琛深深地皱着眉,似乎是难以忍受周道年刻薄的言辞了。这些话语,既像是一把尖锐的刀,毫不留情地插入了华琛的心脏;又像是一把锋锐的铲子,直接而不留情面地撬开了华琛的头盖骨,让他感觉到了一波又一波钻心的头疼。
这不是比喻。强烈的疼痛让华琛简直都要站不稳了。但是华琛还是记得,这周道年,不是自己可以依靠的对象。他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摸索着椅子的把手,好确定椅子的位置让自己一下子坐下去。
他这一坐,自然也就让周道年的一扶扶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