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飞快地翻看着后面的画册，发现后面只要画到类似的地方，画错的几率大概在五五开左右。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这些地方唐无雨根本就没有来过？那他为什么要画一些凭空想象的风景呢？

裴安再细看，发现这些风景图中的角落，都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人。因为画得太小了，也无从得知唐无雨到底画的是谁。

此时，封智似乎是整理完了自己的思绪，缓缓睁开眼睛，缓缓道：“原来如此。”

裴安迫不及待地和封智分享了自己的发现之后，便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但是封智没有回答她。他走到地上的褐色污渍旁，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匕首刮了一层东西下来，然后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显然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裴安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便问道：“怎么，你之前不是说那应该是茶渍吗？”

封智皱着眉头道：“不清楚。楚庭在这里用的只是褐色的颜料，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那你觉得，除了茶渍以外，这还可能使什么？”

“为什么不可能是酒呢？”封智反问道。

说到酒，裴安就反射条件地想起她刚刚看的那副楚庭醉酒图。她拧着眉，道：“可是……”

封智好像明白了什么，冷冷地看着裴安，道：“难道你以为这是唐无雨画的？”

裴安眨了眨眼睛，愣愣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封智冷哼一声，不作解释。他又走到地上那两个手偶旁边，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裴安亦步亦趋地跟着封智，也开始观察起那两个手偶。

封智还在揉捏着那两个手偶，所以裴安只能用肉眼去观察。这两个熊猫手偶应该是棉布做的，做得还挺精致，而且好像还被分出了性别。绑着蓝色发带的熊猫，手上缝着一架小手弩，但看起来糯糯的，格外让人想欺负他。而另一只熊猫手偶，头上原本不知道缝了什么，反正现在只有一片粉色的软趴趴的绢布耷拉在熊猫脑后。

封智拉起这片绢布，发现这是一片扇形的绢布。绢布中间还有数个针孔，好像上面曾经缝过什么。看着这些针孔，封智似乎明白了这是什么，方放下手偶，坐回了凳子上。此时他虽然矮了裴安不止一头，但是气势上竟然丝毫不输：“现在就让我告诉你，为什么画册不是唐无雨画的。”

裴安拉开凳子坐在了封智的对面，托着腮看着封智：“愿闻其详。”

“首先，便是连你都能看出来的，许多地方都画错了。为什么？这只能说明，作者所画的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的眼前景色，只是通过书本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想象出来的景色。你看这里，”封智哗啦哗啦地翻开画册，翻到某一页后推给裴安看，“比如你看，这个金银花，花期在秋季；而这边这从逢山草，花期是在春天。总而言之，这些画中，只要画的不是唐门风景，都错漏百出。可见，作者应该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唐门的人。这一点，唐无雨就不符合。”

“那，万一就是人家唐无雨在乱画呢？”裴安反问道。

封智略微抬起下巴看着裴安，道：“不管怎么你脑海中再怎样天马行空，你所画出来的东西，都是基于现实的。你看时人写鬼，无非就是断手断脚，拉长脖子或者舌头，再要么就是多加几对眼睛。这些鬼，都是他们在人的基础上加工而来的。所以，这些画有很大的可能性不是唐无雨画的。毕竟，有很多地方是只要你离开唐门远行一段时日，就不会画成这样。

当然，仅凭这点，我们还是不能够确定这不是唐无雨画的。我都可以想象出来你会说，没准这是唐无雨故意这么画的呢。最终让我确定这个想法的，是最后两幅画。”

裴安把画册翻到后面，不解道：“这两幅画怎么了？”

封智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那个和唐允行玩耍的男人的背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以为这画里画的是楚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