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分歧?”
“咱们坐下说吧,”骆景晨招呼向北和罗方伊坐下,又忙着倒茶,“呃,也没有什么好茶叶,你们别嫌弃。”
“骆主任,您太客气了。”向北赶忙接过茶水。
“别再叫我骆主任了……我已经不干了。”骆景晨笑着说,表情看上去很复杂。
“啊?!为什么呢?”向北和罗方伊同时发出疑问。
“就是因为这事儿闹得呗。上面认为我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有不妥的地方,所以就给免了。不过也好,村里人多口杂,摘了这顶帽子,反倒是轻松了。”
“唉,好吧。”向北觉得有些惋惜,但又觉得骆景晨说得对。别看一个村子不大,要把它“经营”好并不容易。根据向北的了解,一个农村干部能让村子和谐稳定就已经算是合格了,要带领村民致富,说到容易做到难!
“村民们现在怎么样?你刚才说又有分歧,什么分歧?”向北问。
“其实大家当初就是因为补偿款的事情才闹的,村民被烧那事儿只是一个引子吧。”骆景晨说,“现在钱都拿到手了,大家心里也踏实了。”
“呵呵,”向北微微一笑,农民很现实,不管你是理财也好,分红也罢,拿到手的钱才是自己的钱。但是向北也赞成一个观点:农民不能一夜暴富。这话虽然很片面,但是关于农民拿到巨额补偿款后没几年就花光的例子,他也听说过不少。所以,在这样一个时期,如何转变农民的原有观念,如何建立起一种信任关系,是对一个为官一方者智慧的考验。
“那分歧呢?”
“项目推进到这一步,叫停之后大家都受到了影响。现在有些村民希望能够尽快重启项目。大家也是担心夜长梦多,项目又有新的变化。”
“另外,我还想了解一些情况。”向北继续问,“关于当时征地项目的通知……村民都知道吗?”
骆景晨说:“我记得上次好像跟你说过了。你当时在村里也了解到,大家都不知道这事。”
“可是市国土部门提供的材料里,有村委会的签字和盖章。”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不清楚?你骆景晨当时是副主任,难道村委会的材料不经手?还是说许昌林一个人瞒天过海?向北一肚子疑问,却没有说出来。
“呃……我这里有一份材料,想请你看一下。”向北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翻找当时拍到的市国土局提供的文件。
“向记者,你先等一下,我有点事情,打个电话。”
没等向北反应过来,骆景晨已经到了门外。看上去,他神色不大好。该不会真的打扰到他了吧,向北和罗方伊面面相觑。
约莫五分钟后,骆景晨进了房间。
“骆老师,没打扰到你吧。”
“没事,”骆景晨打开煤炉的通风口,拎起钳子将煤渣捅咕出来,又从墙根的煤球堆里夹起一块新煤球添进炉子。一阵煤烟从管道里冲了出来,骆景晨像是被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他从饭桌上拿起一盆剩菜,放在煤炉上。“中午的剩菜剩饭,热一热。”
这老头真够凑合的。不过,这几次从没见过他的家人,到底什么情况呢。向北颇感疑惑:“骆老师,冒昧问一句,你一个人生活吗?家人呢?”
“老伴去世早。现在是我自己生活。哦,还有个女儿,在广州工作。”
“你自己生活,可得保重身体。”
“无所谓了,这么多年,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是该跟老伴团聚了。”骆景晨一声叹息。
“可别这么说,以后享福的日子还长着呢。”向北说道,“还有一件事,许昌林放出来了吗?”
听到向北提起许昌林,罗方伊警觉地看了看他,这人不是自杀了吗,师父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明知故问?
“怎么可能呢?他要是被放出来,我还能不知道?”
“那他还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没听说过,据我所知,他是独生子。”
“哦?是吗,那就奇怪了。”向北自言自语道。
“什么奇怪了?”骆景晨问。
向北正要讲述刚才的遭遇,手机屏幕显示一个来电,是于崇明,“向北,你到河东了吗?”
“是的,于总。”向北起身,一边回复一边走出传达室。
“赶紧来单位一趟,急事!”于崇明语气沉重。
“我晚点过去,还在跟村民了解情况……”
于崇明说:“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好,我马上!”向北紧张起来,于崇明好像生气了。
究竟出什么事了?
浮尘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