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国仔细,读到最后,他的情绪更加暴躁:“怎么会这样呢?真是不识好歹!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处理。”
黑衣人:“你有计划了?”
曲长国:“目前还没有,没办法也得想办法啊。”
黑衣人:“也不知你当时怎么想的,选这么一个人!”
曲长国:“我自然有我的考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
黑衣人:“那就好,别让我们操心。骆河村的项目应该很快就能重启了,不过,整体战略有所调整。原来的重心转移被否了,这次市里要打造两个重心。在这个节骨眼上,骆河村的报道还是消停点吧,不要误了大事。”
曲长国:“明白。”
黑衣人:“成败在此一举,整个河东的发展、你我的前途命运,都系在这个小小的骆河村身上。”
曲长国沉默不语。
视线正前方,一方巨大的冰凌被河岸一角挡住了去路,奈何土质松软,接二连三的冰凌汇聚一起,形成巨大的冲力,将一角冲垮,裹挟而去。
临近傍晚时,向北一家三口回到家中。太累的缘故,三人晚饭极为“潦草”,吃了晚饭,三人躺下就睡。这是举报信事件发生以来,向北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翌日清晨,冬日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得人心里懒洋洋。向北早早起来,洗漱之后,精细整理一番,刮去蓄了三四天的胡子,又选了一套颜色鲜亮的羽绒服,又要重启职业生涯了,加油。向北对着落地镜,将自己仔细捯饬一遍。
当然,他也明白,那些批评和私下议论自然是避免不了的。这就是职场文化,是任何人任何事都逃不过的规则。不过只要能挨过这一关,这些都不是问题。工作这么多年,向北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向北来到于崇明的办公室,履行既定的程序。他甚至都能想到于崇明会跟他说些什么:向北同志,这是报社纪检组对你的处分决定。在这周的编前会上,陈继洲还会代表报社纪检组通报决定内容。希望你引以为戒,在以后的工作中对自己严格要求……
可是,这次他算错了……
在常务副总编的办公室里,除了于崇明本人之外,还有陈继洲以及社长赵庆东。
需要这么正式吗?向北心想。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好了。
然而,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然来了!
就在昨晚,一封接一封的举报邮件如同雪花般从四面八方发送到北江晚报的公共邮箱,几乎让邮箱瘫痪。
这些邮件大概归为两类,一类是指名道姓、有时间有地点地把向北的违纪问题列举出来,例如,2010年7月,向北在采访一家化工企业时,违规索取宣传费高达5万元……2011年年底,向北从一家农资公司那里谋取报道费2万元……另一类邮件,则暗示单位存在某些交易,既报道业务和营销业务纠缠不清。所谓报道,自然是正常的新闻采访,所谓营销业务,是报社每年的广告、报纸征订工作。至于这些被举报的问题是哪些工作人员所为,这些邮件并未给出“实锤”。
今天早上,陈继洲接到资料室的电话后打开邮箱,看到那些加粗字体的未读邮件,顿时惊呆。
这个公共邮箱是北江晚报社对社会公开的,印刷在每一期的北江晚报上,既是向读者收集新闻线索的渠道,也是报社接受公众监督的途径。
陈继洲数了一下,里面有足足有25封新邮件,全部都是举报信,涉及问题大都指向了一个人向北!看完这些举报信,陈继洲吓出一身冷汗。这些邮件中的问题加起来涉及事件十来起,金额几十万。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继洲觉得这事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要尽快向社领导汇报!
“必须严查这件事!”社长赵庆东看到打印出来的部分举报信,气不打一处来。
“社长,你先别生气,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些举报信的真实性,也许是有人故意陷害。”
听到陈继洲这么说,赵庆东冷静了一些,“报社的公邮有两人负责维护,一个是你,一个是资料室的小孙。你赶紧通知他,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同意,其他人不能翻阅邮箱!哦,你除外!还有,这件事不要传播出去!”
陈继洲赶紧按照社长的要求通知资料室。他很明白赵庆东的意思,眼下,最当紧的是避免事态的扩散,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事情安排完毕,赵庆东继续问道:“向北回单位上班了吗?”
陈继洲看了看时间:“昨天我已经让于总通知他回来上班了。正常的话,应该一会儿就到单位。”
“老陈,你有什么想法?”
“一方面要核实这些举报材料的真实性,另一方面……恐怕还不能让向北上班,不管举报内容是真是假,为了安全起见,要继续对向北停职处理。”
赵庆东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觉得……确认这些举报材料真实性,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不好说。运气好的话……可能一两天,运气不好的话……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有可能。”
“那向北停职也要这么久?”
“这个……我也说不好,社长。”陈继洲心想,社长啊社长,我要是有主意,还要跟你汇报半天吗,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你来拿主意吧。
赵庆东没有说话,转而回到座位,拿起电话。
“于崇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浮尘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