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正朝这边走来。就如凯旋归来的大将军,抬头挺胸腆肚,踱着步,一步一步慢慢朝这边轧来。他的腰间别着三颗血淋淋的脑袋,旁边跟着的一名壮汉手里拎着一张牛皮毯子,朝外滴着血。里边疙疙瘩瘩裹有一些东西,毋须去打开来看也能猜出装的是数颗人头。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四名壮汉,两前两后伙抬一根粗竿,上边五花大绑着之前与其激战的匈奴骑兵。那名匈奴骑兵嘴中尤在骂骂咧咧,也不管旁人是否能听懂,一路骂了过来。
所有的俘虏都被释放,他们有的手里握着一根木棍,有的手里攥着一颗卵石,有的则赤手空拳,慢慢朝这边聚来。一边,他们眼内充满崇敬的给李广点头示意。一边,他们眼内又充满着仇恨朝杆子上绑的匈奴骑兵望去,恨不得食肉寝皮。
“大哥,这是你的人头!”
张秀对李广喊了一声大哥,并摸了摸腰间别着的人头。按道理而言,他比李广大,本该李广尊其为大哥才对。可,若不是李广,他怎会获得这三颗人头,不仅能够免除刑徒的身份,还能靠此升为二级军爵上造。
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他能保存住这条性命,回乡的时候就会得到一处院落、十顷士地的赏赐。而且,县令、县尉见了他也会对他尊敬谦恭以兄弟相称。当他老了,凭此爵位还可以成为乡里的三老之一,为乡民们排忧解难出一分力。所有的一切是谁带给他的?是李广!所以,他这声大哥叫得极其自然,里边除了感谢还有尊敬。
“嗯!”李广点了点头。这些人头意味着什么?他也一清二楚!但,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不愿看到如此残忍的场面,忍不住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强行把目光打人头上拽起,道:“先替我保管着吧!”好像怕张秀不答应,非要让他亲自保管一般,连忙转换了话题,道:“那边还有两颗人头,你也一并割了去吧!”
“愣在那里干什么?”张秀回头喝了一句,解下腰中剑扔给一个壮汉道:“还不快把那两颗人头给我大哥割下来?”
“好类!”接剑的壮汉迈着矫健的步伐朝两个尸体而去。
李广忍不住回首一望,于茜得知父亲死去的噩耗后犹自站在那里黯然神伤,叹了口气:“有一个是她杀的!”
“她?可惜,可惜!她一个女孩子家要人头干什么,又不能封爵,倒可惜一颗人头!”张秀连连叹道,对四个抬人的壮汉又道:“把人给我放下来!”
四周已围满了愤怒的人群,每个人都以敌视的目光相对,迫于这种压力,匈奴人的叫骂声越来越低,最后不敢再发出一句骂声。壮汉把他从杆子上解下,他翻身便在李广的面前跪下,一边叩头一边叽哩咕噜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