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右颊上又吃了重重一掌。云谣不由怒极:“你……你再这样无礼,我可要还手了!”阮琳冷笑道:“那你还不快点还手,只管婆婆妈妈的做什么?”言罢抬腿一脚,“呯”的一声将云谣踢了个跟头。云谣气极,提掌运劲拍向阮琳肩头,可是……
云谣骇然发现自己全身竟提不起半分劲力。他捏着一个掌诀,愣在当地。如五雷轰顶般呆若木鸡。
“我的功力!我的功力……”
阮琳冷笑道:“你毒行八脉、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如今虽然已侥幸保住了小命,可是体内余毒未清,内力全失!哼哼!莫非你不知道么?其实,就算你没受伤又如何,你那一点点功力,较丁章何宛、黑白无常尚差之千里,要来又有何用!”
云谣心乱如麻:“你胡说八道。”
“好,我就让你瞧瞧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阮琳顺手折下一根犹带花朵的梅枝,欺身上前,夹头夹脑朝云谣抽来。云谣心中痛极,厉声呼道:“如今我内力全失,形同废人,你还是打死我好了!”他不闪不避,如疯了一般直迎着阮琳冲来,拳脚之间毫无招式,一阵乱打乱踢!
可惜!
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全身被阮琳抽出无数淋漓的血口子。就连那十几个已经起出了暗器的伤口也开始不断往外渗血。
看来,有时候,跟女人耍蛮当真不是什么聪明之举,特别是比自己厉害的女人。
阮琳下手毫不留情,又狠又毒。
打着打着,她那冷若冰霜的面颊上突然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她看着不知躲闪只管围着自已缠斗的云谣,轻轻啐了一口:“真是个蛮小子。”言毕右手二指疾出,一下子戳中云谣腰间麻穴。云谣站立不稳咕咚一声摔在地上,他又悲又怒:“你既然救我,为何又要百般折辱我,男子汉大丈夫,要杀便杀……”
“我喜欢!我愿意!”
“你……”云谣气得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如果说眼神也能杀死人的话,那么此时阮琳恐怕早已死了十几回了。
阮琳冷笑道:“瞪什么瞪,打又打不过别人,还自称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真是可笑至极!”
她一把揪住云谣的头发,如提一只玩偶般将他拎进屋中。云谣身子又软又麻丝毫动弹不得,但心中不服口中犹破口大骂:“妖女,快放我下来,小妖女……”阮琳顺手又点了他的哑穴,“扑通”一声顺手将他掷进洗澡桶中,登时将云谣疼的口中直抽冷气:“嗞……嗞嗞……”
阮琳一边将几块木柴塞进炉膛中烧起火,一边抬头盯着气得快要发疯的云谣,云谣毫不示弱,怒目相对。阮琳轻轻啐了他一口:“傻小子,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做什么?”
云谣虽然苦于有口难言,但脑中突然想起一事,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他慌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阮琳。
阮琳怒道:“怎么?嫌我生的不好看么?我偏要你看!”她伸出右手食指,用力在云谣的天门穴上戳了一指,疼得云谣不由自主将双眼睁开,眼泪直流。
阮琳讽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动不动跟个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的,好不害臊!”云谣怒极,用力一口朝阮琳啐去,可惜啐了一个空。
阮琳怒气冲冲道:“好小子,你找死是吧?姑奶奶今天成全你。”她伸手从怀中摸出一颗核桃大小乌黑发亮的药丸,伸手捏住云谣的嘴巴,“这一颗七虫七草丸,剧毒无比,只要进了你的肚子,天上的神仙也救不了你。既然你想死,好!我成全你……”
云谣瞪着她,紧紧咬着牙关,死活不开口,一副决不屈服的神气。
阮琳气极反笑:“好……好好好,好极了,你有种,你够犟!好……”她伸出两根手指挟住了云谣的鼻子:“有种你不要张嘴,我看你到底能倔多久?”
云谣哑穴被点,骂也骂不出口,心中苦极。他死咬着牙关就是不松,不过片刻,一口气上不来,居然晕了过去。
有时候,一个人能够及时晕过去也是一件幸运的事。起码他可以暂时不必面对那些不愿面对之人、之事。
待云谣在桶中蒸的差不多时,阮琳将他提了出来,平放于床上。她用毛巾仔细拭着他的脸:相貌虽平平,眉眼倒也耐看。阮琳看了又看,端详半天,最后,扑哧一笑。
她笑起来的模样实在很美。
阮琳用筷子撬开云谣紧咬的牙关,将药丸劈成两半,俯身喂入云谣口中。“蛮小子,姑奶奶的药丸,千金难求,如今连喂你三颗,你若想死,怕也不易。”
她转身走出门外,唤来伙计:“去!再去买一身干净的衣服来,给床上那位大爷换上。”伙计眉开眼笑接过她手中的银子,一溜烟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
庭院深深寂寞几许,枝头的梅花又开几朵。自古红颜易老、名花易折。人间岂非太多的无可奈何!
阮琳立于梅下,一身素衣飘飘如月中仙子,那满树烂漫的梅朵更衬得她肌肤欺霜赛雪、眉目如画。她悠悠叹了一口气,低低吟道: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
阮琳摘下两朵梅花,沉吟着将花瓣一片片从花枝上扯下来,放在手心轻轻一吹,石壁上登时现出一个清晰的大字: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