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镇北王府就接到了鲁公公带来的圣旨,自古圣旨的书写格式都一样,八成的修饰形容词,两成的实质内容,王府的人跪了一地,听完冗长的圣旨,谢恩接旨,这事儿也就完了。齐王妃却并未在其列,负责传旨的鲁公公仿佛没察觉到似的,半个字都没提及,反倒是对齐湛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堆,说完又隐晦地提了提王府外头跪着的众太医们。
“世子护驾有功,皇上挂念,还请世子莫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好生看看才是。”
齐湛岂有不明白的,只是圣旨提了护驾有功,对暗杀小皇子的来龙去脉,罪魁祸首是谁,有否追查等,却只字未提,一笔带过了。可见皇帝心里是门清的,但碍于犯事的是皇子,不想闹大,打算息事宁人,那些赏赐怕也有遮口的意思。
这样一来,无论是朝中的大臣,还是众位皇子多半会以为元玺帝对这个小儿子并不看重,丝毫不见老来得子的宝贝,甚至还以孩子尚幼不宜更换居所为理由,将小皇子继续留在了镇北王府养,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但皇帝发话了,又有谁敢反对。
齐湛眯了眯眼,暗暗捏了捏手中的圣旨,面上不显道:“谢公公提醒!
“世子爷明白就好,那么老奴就先回去复命了。”
齐湛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顺道将一众跪了一夜的太医请进了府里,打头的张太医见到他后,差点就要扑上来,可惜腿跪麻了,半晌起不来,还是小六子并几个小厮将几位太医扶了进去。
照例,圣旨是要被供奉到祠堂里的,齐湛却直接丢了进去,也不管圣旨有没有安放到供桌上。按圣旨的意思,小皇子今日起就有正式的大名了赵渊。
平平无奇。
齐湛甚是不喜这个名字。
同样不喜的还有齐王妃,听到这个名字就一脸嘲讽,对着云嬷嬷道:“他就只差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件事了,真真是阴魂不散,嬷嬷,我现在才知道当年我的眼是有多瞎。”
“王妃,祸从口出,隔墙有耳啊。”这样私底下编派,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会惹祸上身的。
“哼,本王妃怕他做什么,我还就怕他听不见呢,若不是答应过王爷,我早就想去问问他,那心到底是有多贪。”
“王妃,您消消气,如今小皇子的名字总算是定下来了,以后就不用小宝小宝的叫了,这也算是好事。”
齐王妃却是重重放下手里的茶碗,嫌弃道:“还不如叫他小宝呢。当谁不知道他的心思似的。”
云嬷嬷笑而不语只吩咐云烟给她添茶,待到用过午膳,服侍她午睡后,云嬷嬷去了玲珑苑。那是众多仆役居住的地方,元玺帝赐下来的几位嬷嬷就暂时安置在这。
作为王府的掌事嬷嬷,新来的人自是要由云嬷嬷来立规矩的,别的地方或许不敢如此对宫中赏赐下来的人,但在镇北王府,尤其是齐王妃面前,从来都不是什么事儿,论身份,云嬷嬷是大长公主永淳公主跟前的人,就是在先皇跟前也有份体面,如今永淳公主不在了,可大长公主的威名依旧,谁都知道大长公主是跟随先皇行过军打过仗的巾帼英雄,当年与驸马力抗南突人的侵略,死守云城三十二日,将南突人击退,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只可惜经此一战,永淳公主与驸马力战而竭,双双殒了命。此战先皇记着,先太后记着,元玺帝也不会忘,更何况还有那千丝万缕的旧事羁绊着,因此云嬷嬷提点这些新人时一点不会手软,非是要她们明白今后要效忠的主子是谁。
这一日便这样过去了……却是没人想起来,小皇子的名字有了,但那还在行宫坐月子的惠贵妃,圣旨却一个字都没提。
许是皇帝忘了……
也许是……皇帝压根就不想再见这个人。
安定侯府。
繁星这几日过的很舒服,舒服的有点忘了自己是来改命的,而非来享福的,不过她这个人心就是这么大,在吃饱喝足有银子的前提下,她心情好的都能飞起来,手上的活计也加快了些许。
蜜桔过来替她添茶,瞧见桌上被她摆弄来摆弄去的花,激动地大叫:“姑娘,您……您怎么做到的,这株牡丹竟然被您救活了,不是已经枯死了吗?”
蜜桔近段时间老偷偷往侯府的花园跑,这株本来枯死的牡丹就是她捡来的,当时它已经不行了,花瓣掉了满地,侯府请来了最好的花农,人称牡丹仙子的白玉菡也没将这株十八学士救活,只说天命已尽,为此几个当值的丫鬟都给发卖了,负责打理的张嬷嬷被重重罚了二十大板,因救不活了,管事就将它随手扔进土里掩埋,不过掩埋的不够仔细,让蜜桔瞧了个正着,她正愁找不到繁星交代下来用来做实验的花花草草,赶忙将它收了回来。
繁星见后大喜,特地赏了她两个鸡大腿吃,然后神神秘秘地做起了实验。
蜜桔却不知那是实验,只知道自家姑娘最近喜欢捣鼓花草,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今日看到一个大奇迹。
这才不过四天,这花不仅活了,还比之前更漂亮,盛开的花盘比碗口都大。
“姑娘,您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明明看到您只有浇水啊?“
“哼哼,你家姑娘的本事多着呢,这只是冰山一角,以后有你瞧的。怎么样?漂亮吧?”繁星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这几日的实验可谓进展神速,数据收集得已经非常详细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运用和发挥了。
“漂亮,太漂亮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十八学士。姑娘,不如将这盆十八学士送给老太太啊,老太太最喜牡丹了,老太太的六十大寿,您将它送去,老太太肯定高兴,一高兴说不定……”说不定就能脱离苦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