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开一人闯了唐门第十一房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濮州,江湖上又多了一个关于楚江开的传说。而且这传言越传越邪乎,什么“楚江开一人一剑灭了唐门第十一房”,什么“唐家所有人下跪求饶,才得以幸免”,总之就是越传越夸张。
而楚江开并没有因此而高兴,他此时正跪在帅府行辕,而且被绳索捆了起来。
“我擅自调动重骑营,谎传军令,但凭尚帅处置。”楚江开俯首认罪。他不慌不惧,一脸坦然。
虽然草军不是朝廷官军,可但凡是行军打仗,便都有军法。而谎传军令、擅自调兵在哪里都是可以斩首的大罪。楚江开的身份虽然特殊,但犯了这种事,也难逃一死。
楚江开在决定擅自调兵之前就很清楚这一点,只因当时情况危急,他没有更好的办法。至于值不值得,他已无心计较,似乎也不重要了。所以,唐门事了之后,他便把原委告诉了徐展,并让徐展捆了自己来见尚君长。徐展听罢,大呼其糊涂。可重骑营出动一事干系重大,他也不敢隐瞒,只得押了楚江开。
此时的尚君长,才是最为苦恼之人。楚江开是他请来濮州相助的,而他的身份地位又与众不同。甚至可以说,只有王仙芝可以命令他,处置他。可他偏偏在这鄄城里犯了军法。
尚君长不是徇私枉法之辈,他胸中有韬略,有江山,他不会因为楚江开身份特殊就置军法于不顾。若是不斩楚江开,他何以服众?何以带兵?可若是斩了楚江开,这人是王大将军的左膀右臂,不说王仙芝会不会责怪于他,单是少了此人,便对草军影响极大。
尚君长是真的有苦说不出,左右为难,不自觉地长叹了一声。而一旁的刘宏汉,他见尚君长如此模样,知晓他的为难处,趁机说道“尚帅,楚兄弟虽然犯了军法,可也是救人心切,而且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如让他戴罪立功。”
徐展也连忙跪在一旁,劝道“是啊,尚帅!还请尚帅网开一面,给楚兄弟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尚君长沉默不语,所谓“戴罪立功”,不过是袒护的幌子、徇私的借口罢了,他又何尝不想?
就在此时,门外亲卫进来报告道“尚帅,问君平等人求见。”
尚君长心底清楚,沉声回道“请他们进来。”
原来岳悬秋毒性尽去之后,还沉浸在楚江开于唐门的风姿之中,却突然得知他即将被斩。岳悬秋顿时心急如焚,就要来求尚君长。而凌霜仗却怕他们二人言微力轻,不足以说动尚君长,于是他便求助于问君平等人。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合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来的路上,魏尺木叹道“楚江开若知五禽谷传人、药王之后俱在帅府,当不至于出此下策。”
王荆与孙佩兰听了此话,竟皆摇头。孙佩兰嘟起嘴道“唐门之毒最是奇特,我可解不了。”
王荆也道“若是家师出手,自然无虞。只可惜我学艺不精,未必能解了唐门之毒。”
张风尘却在心里咀嚼,“尚君长如此冷面无情么可他坐镇一州,应是两难了……”
待众人赶到,岳悬秋看到被缚的楚江开,心中吃痛,赶了几步跪在他身边,双眼含泪欲滴,求道“尚票帅,楚大侠是为了救我才犯了军法,还请尚票帅不要怪他,要罚就罚我吧!”
魏尺木一干人等也一起抱拳道“还请尚票帅从轻发落!”
尚君长见此情形,知道楚江开这回是死不成了。这股江湖势力非同小可,他们出面求情,他也不能不酌情处理。
问君平见尚君长心中松动,趁机言道“尚票帅,岂不闻古有割发代首之故事?”
尚君长自然知道这则典故,可是他不能自己提出来。而刘宏汉、徐展都是粗人,也想不到这里。如今问君平一语道破,台阶已成。尚君长便坐了下去,朗声道“兄弟有义,军法无情,楚江开本该斩首以正我草军军纪,然而如今天下已处罹难之时,军中正是用人之际,暂留尔有用之躯,且效古贤割发代首之旧事。”
楚江开发髻削落,受了髡刑,免去一死,与诸人一起拜谢而退。
楚江开事了,问君平想起拜访孔门之事,也想借此接触、了解一下各个门派,便邀楚江开、凌霜仗、岳悬秋三人同行。
楚江开虽然感激众人援口救命之恩,却不喜这等应酬,出言婉拒。岳悬秋本来想去,见楚江开不愿,她便也推辞不去了。问君平自不勉强,一笑了然。
于是,问君平、魏尺木、黄贞、张风尘、孙佩兰、秦姑娘、种林、林重、王荆九个再加上凌霜仗,一行十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孔门所在的客栈。
拜帖早已送到,孔门掌门孔至今天心情大好。他已记不得有多少年没有如此众多而且有名声的客人前来拜访了,而且不是在山门。
门中几个弟子各自心底激荡,也都忙活了起来。他们知道这一行人中,许多都是在江湖上有着赫赫声名,他们都想着好一睹风采。尤其是罗伤,更是期待已久。
路上,黄贞四女走在一起,体己话儿说个不停,完全无视掉了其余六个男人。种林见与秦姑娘说不上话,索性问起了割发代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