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后还是焦虑“可是咱们这位爷可不同万历爷。宫里老人都说,万历爷性子好,听得进话咱们这位爷可是乾纲独断有主见的,你看他想罚人、杀人,何曾见哪位大臣劝得住?”
刘宫正道“不妨。宫里有个人,却是皇上不能不敬的。有她在,娘娘尽管放心。”
周后立即会意,说“快去找她……不行,夜深了……明个一早,就去仁寿宫,禀明此事,以防万一。”说罢神情轻松了一些,但是还没有彻底放下心“不知现在东暖阁什么个情形?刚才那孩子回去当值,只怕一时出不来。我想去看看情形,也好见机行事,只是没法子去。”
“法子倒有一个。以前娘娘体恤皇爷忙到深夜,亲自熬了些燕窝莲子羹送去。虽然后来皇爷下旨夜里不必再送,但偶尔破例一次,想来也是无妨。何况皇爷还未必记得当初旨意。”
周后道“好主意。快备好,本宫亲自送去。”
王承恩目睹太子刚刚还是承受雷霆之怒,转眼又和皇帝凑到一起研究探马战报,一场废立危机归于无形,放心之余,也暗中感叹“这小主儿,真是不一般。自从太成二祖以来,未有过这样的储君。只可惜,如今大明光景一日不如一日,不知他可有机会登基呢!”
崇祯几天来的喜悦亢奋已经消失殆尽,也忘了今晚召见太子的目的,手握战报,目视地图,苦苦寻思善后之法,可是四周实在找不到可以调动救急的军队了,想让左良玉北上,不仅缓不济急,而且献贼正在肆虐湖广,岂能放纵?他心中草拟了几个方案,然后都被自己放弃了。
两刻钟后,崇祯才抬起头,看着朱慈烺,温声问“我儿说说,如何善后?”
就在这时,太监传报皇后送夜宵来了。
崇祯讶异地问“以前不是下过旨意,戌时之后,各宫不必再送夜宵吗?”
话音刚落,周后已经入了东暖阁,欲行参拜,崇祯一句“免礼”,周后道“谢陛下。”
太子、王承恩向周后参礼,周后也笑着说“都免礼吧!”然后对崇祯说“皇上吩咐过的话,妾何曾敢忘。但皇上不爱惜龙体,妾实在忧心。今夜熬了些燕窝莲子羹,给陛下滋补一下。”
崇祯显然愿意给周后面子,点头道“用一些吧!”
周后一挥手,宫女提着食盒送上御案,给崇祯摆碗盛汤。
周后刚才已经看见了崇祯和朱慈烺父子相得的情景,知道一场风暴已经过去虽然暗暗有些诧异,但是总算好事,于是说道“如此深夜,皇上还在教导太子。这天家比百姓还辛苦百倍。”
崇祯一边拿起银匙,一边说道“辛苦何止百倍,恐怕有千倍万倍,生生世世莫生在帝王家才好。”
朱慈烺听着这句话,心里一跳。这句话是北京城破之日,崇祯砍杀女儿的时候说的,今夜竟然提前说了出来。
周后笑容温婉“天家的担子,有万钧之重。”
崇祯喝了很小一盏,就道“够了。”看着周后说“你大可放心,朕,已经动不了春哥儿。回宫早点歇息。”
周后在朱慈烺恭送下放心地回宫了。看周后出了门,崇祯大声对王承恩道“吩咐下去乾清宫的大小内侍,务必整肃纲纪,严申宫规,尤其不得擅自传报!”
吴祥在暖阁外不禁一颤。
甲申太子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