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二十多天过得最不痛快的一个人,自然就要非那和萧瑾辰有过冲突的宋岚莫属了,对于宋岚来说,在他过去的十九年间,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富家子弟们所谓的种种玩法早已经对他没有吸引力了,像什么斗鸡赌博遛鸟玩蛐蛐之类的勾当,那都是他十几年前玩剩下的了,至于逛青楼这种事情,那些庸脂俗粉也配入他宋岚的眼
想当年的宋岚宋公子什么没见过,什么带着恶奴凶犬上街肆意横行了,又或者是小小年纪就登青楼了之类的都是小意思,他最引以为豪的一件事还是他十六岁那年一次性叫了七位姑娘的卓越战绩,除此之外,那就是他还睡过他爹的一房妾室,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滋味,真他娘的过瘾。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便越来越不喜欢那些空有皮囊而无内涵的女子了,这里就不得不说宋岚的一个优点了,别看他行事纨绔,但事实上他还写的一手好诗,再加上常年流连花丛积攒的经验,都不知道是那落阳郡城内多少风尘女子心里面唯一能暖心窝子的人。
但他宋岚一点也不快乐,直到他在鹿苑看见安静依,几乎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他就感觉自己的人生都亮堂了,后来经过打听,他才知道安静依竟然是今年美人榜的榜眼,而且她还是当今尚书令安泰的女儿,这更是让他意动,若能征服这样一座巨峰,他这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所以那天他本来是想坐到安静依旁边的,但看见女孩那美到令人的窒息的侧脸,想起自己的过往,竟感觉有些自形残秽,所以他被迫放弃了那个诱人的想法,谁知竟然冒出来了个萧瑾辰。
最最关键的是他的形象在女神哪里已然是个登徒子了,所以他不能忍,本来以为已经报仇无望了,但现在他又有了一个新主意,他爹说的很对,人生在世,该怂就怂,千万莫要为了意气之争而惹祸上身,宋岚觉得他爹的这句话其实还应该加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的底气来源于哪里呢,这主要是因为一个人,此人是皇城临安来的,姓叶,名秉文,最关键的是,他的爷爷是当朝大名鼎鼎的右相,叶良畏,他的父亲呢,则是当朝礼部侍郎,叶齐,这样的背景,都和他女神安静依差不了多少了。
至于他一介小小的商人之子怎么能和这样的人物相识,则是因为一桩巧合了,自从被萧瑾辰教训了之后,他在教室就乖了许多,尽量都不出现在萧瑾辰跟前,但私下里心里可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所以半个月前他就又去了寻梅楼,也许是因为心里烦闷吧,所以他看着台上那位穿着清凉的女人,心头徒然升起了一团火气。
当时的叶秉文就坐在在邻桌上,就在宋岚喊的一瞬间,这位二世祖居然也喊了,然后两人相视无言,叶秉文说要不你来吧,因着这句话,宋岚也瞬间没了兴趣,只是一壶接一壶的喝酒,那边叶秉文还以为他被情所伤说要给他送个别的女人,喝醉了的他说不需要,他知道哪里有好货色,结果这一说,两个人竟然给说上瘾了,所以在随后的十几天里,他带着叶秉文可以说是好好把这落阳郡城中好看的姑娘给玩了个遍。
这样一来,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竟成了好朋友,看的出来,叶秉文还是孩子心性,所以宋岚绝望的心又苏醒了,哼,他萧瑾辰有点实力有什么了不起的,能牛的过此人?
叶秉文最近的日子很快活,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宋哥这样懂他的人,这几天,他可以说已经放飞自我了,几乎每次,都要叫两个以上的姑娘,什么小红小绿的他都玩腻了,至于此时正坐在他怀里的这位晴儿,也已经玩了有三次了,少年有些无聊,一只手狠狠的捏了下晴儿的屁股,惹得那正给他喂葡萄的姑娘一声娇嗔。
“怎么,腻了?”宋岚问到。
“渍,确实是有些腻了,哎,宋哥,你有没有什么新的乐子啊。”叶秉文摇着手里的折扇问道。
“有倒是有,就是没意思啊。”宋岚耸耸肩。
“没意思?那,这,这是为何啊?”
“唉,你还小,不懂,这人呐,一上年纪就会愁啊。”宋岚摇头晃脑的,显得颇为颓废。
“不是,那愁总得有个原因吧。”少年关切道,对于他来说,他宋哥可以说是除了他娘以外对他最好的人了。
“唉,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你宋哥我呢前一段时间看上了位姑娘,结果遇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大概也喜欢那姑娘吧,所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你宋哥一顿,所以”
叶秉文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啪的一声就拍到了桌子上,吓得他怀里的晴儿面色惨白。
“谁给他的狗胆,抢人居然抢到叶哥头上去了,走,你带我去找他。”
“不急不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这样,你过来,咱们”
这世上的悲欢离合从不相通,有人生来就是那王侯将相,钟鸣鼎食之家,也有人生来就是那住着陋巷破屋,连衣食都难以富足的低层百姓,人与人所处的位置大都没有所谓的公平可言,绝大多数人绝望于这种巨大的落差,有的甚至都不愿去靠自己的能力拼一拼了,反正你怎么努力,都到不了人家的高度,反正这江湖之上,除了自个以外,都是那高不可攀的上等人,那既然如此,还努力个什么劲?
但周泽宇从来不认为是这样,他对于江湖的印象,全部都来源于自己常年待着的这间名为望月茶楼的客栈,所以他见过那种穿着一身堂皇的江湖客对着别人点头哈腰,他也见过那种说是土匪,却连饭都吃不起的可怜人,每次来总是用两文钱换壶西楚有名的瑶仙酿,也不找地方,直接往客栈路边就那么一坐,喝完就走,背影落寞。
他的另一份活计是在寻梅楼给人家挑水,不过最近不去了而已,在哪里,他知道的其实更多,别看那些姑娘们面对客人是如何的风情万种,可背地里,哪个不抹上一把辛酸泪?
光他待着的这四年,就有三四个印象极深的,第一个是位叫桃红的,这姑娘可惨,小时候他爹为了那十两银子将她卖到了寻梅楼,本以为此生就这么慢慢过去了,可她那黑心的爹还总是来找她要钱,她就问原因,她爹说要供她弟弟读书,所以她给了,可是越来越频繁,到最后几乎每天都要来,可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又能有多钱,她爹便骂,说她是不是和男人睡得多了,连家都忘了,最后这姑娘跳了井。
第二个是个叫惠惠的,这姑娘倒不那么曲折,就是有一次遇上个变态的客人,最后她的尸体是被人从房中抬出来的,一身的血,全身被鞭打了数不清的印痕,吓得寻梅楼那位老鸨当场就昏死过去了,可除了他周泽宇,又有谁会记得,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那股血腥气早已被荒淫无度冲刷的干干净净了。
至于第三个,那是个极安静的女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个好心人把她赎回去,后来也好,确实有位富商看上了那位,结果还不等她到那富商家,第二天就被人在河边的泥淖里找到了,有人说是那富商的夫人所为,但谁敢说呢,不过那位也确实实现愿望了,她说的一句话周泽宇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希望自由,我希望能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哪怕是死,也绝不后悔。
所以每当有人和他周泽宇说起你这么努力练功干嘛,还不是个店小二的时候他就会笑,世道远远不是那样的,各人自有各人的经,悲哀远远比欢喜更多。
有人说已经没人努力了,可这不是还有他周泽宇呢嘛,也有人说上等人都是吸血鬼,专吸百姓的血,可他认识的阮文启,阮文舟,萧瑾辰,梦琬中都不是那样的,他们很平和,而且对他周泽宇也没什么区别对待的,会给他说自己的身份,当然,除了那可恶的萧瑾辰,居然说他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他娘的明显骗人的鬼话,所以周泽宇私下里偷偷问过,说只告诉他一个人就好了嘛,结果那家伙神神秘秘的给他说自己是太子,哼,要他萧瑾辰是那太子,自己就是那武林的盟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