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飞羽道：“什么代价？”

柳逐愿沉思片刻，道：“一座城，一屋黄金，或是，同饮一碗温酒。”

“有意思。”洛飞羽嘴角浮起玩味的笑容。

……

三人已经来到了画舫的第三层。这一层是一个酒家，有不少人在那儿畅饮。

已至夜初，月光从外边倾洒了进来。虽然酒家没有燃灯，但月光却照亮了每一个人的容颜。

有为情所伤的女子，有壮志难酬的将士，更有路中风尘仆仆的旅人。江湖千面，人各不同，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自己饮酒的理由。喜怒哀乐，皆是他们此刻的心中，无法根除去的念想。

洛飞羽看着四周，一时也百感交集，不能自己。

柳逐愿痴痴望着那些人，不由苦笑。

任韶华则是将目低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位似乎心中有心事郁结，如若不嫌弃的话，过来共饮几杯如何？”

洛飞羽猛然从回忆中惊醒，望向了声源，是从靠窗的位置传来的。可正不巧，阴云将月光遮盖住了，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只能从外边轮廓上勉强辨得，是一名男子。

洛飞羽迟疑着，不明白此人为何会突然盛情邀请他们共饮。而任韶华却与他浑然相反，朝那男子笑道：“如此甚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这样，任韶华就拉着洛飞羽，领着柳逐愿，坐在了那名男子的对面。

“听闻这通天画舫中的女儿红很是出名，正所谓‘汲取门前鉴湖水，酿得绍酒万里香’。今日我孤饮已久，实难觅同饮酒之人，能够结识你并一同饮酒，是我的荣幸。请。”

洛飞羽看着男子举起了酒壶，酒从豁口汩汩流入自己的碗中，心中升起了一阵迷惑，可此刻，他也不知道这迷惑从何而起。

酒很快就填满了碗，洛飞羽正想要伸手去拿，却被眼前男子抬手制止住，洛飞羽不解地看向对方，却发现他下半张脸已被月光照亮，露出了微笑。

男子爽朗笑道：“小兄弟何必如此匆于喝酒，酒入喉过快倒也无味。倒不如欣赏欣赏月亮，借此美景，当做下酒菜，岂不美哉？”

洛飞羽听言，道：“大哥言之有理。”

说罢，仰起头看向了窗外，可因为角度的问题，并看不到月亮。

洛飞羽失笑道：“运气实在不好，我这个位置并看不到月亮。”

男子道：“湖面呢？”

洛飞羽站起了身，微微往湖面一瞥，依然看不见月亮的倒影。只得转过了身，朝男子摇了摇头。

男子感到一阵惋惜：“可惜了，可惜了这一双眼。”

洛飞羽感到一头雾水，顿时有些烦闷。他在心中感到这个男子莫名其妙的同时，顺带暗骂了一声神经病，随后，就端起了酒碗。

可就当嘴快触到碗口时，洛飞羽却只感到一阵霸道的内力扑面而来。他心中一惊，顿时运起了内力去抵挡，两股内力猛然相撞，酒碗竟出现了丝丝裂痕，酒从裂痕中滴出。

洛飞羽一怔，却突然想到了这名男子刚刚所说的话：他们是三人并行坐到男子对面的，可这个男子就说了“你”，而且也只给自己倒了酒！

他猛然转头，发现自己身边并未坐人！任韶华和柳逐愿，已不见了踪影。

再看向酒碗时，发现酒水依然在不断流失着，但酒水的表面，正映着月亮明晃晃的倒影。

“江中月，今夕明夕，月依然是月，只要条件不允，月光就无法抵达。但只要有水流汇集，都会成江。”

洛飞羽冷冷地抬起了眼。

阴云已经飘过，月光照亮了男子的面容。

男子估约三四十岁年纪，头发束扎，鼻前有着两道交叉着的刃痕，腮边留着短短的胡须，呈现出一个浪子的模样。此刻，这名“浪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洛飞羽冷笑一声：“柳月山庄七剑之江月，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