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山谷,竹林茂密。一阵风拂过,毛竹枝节相互敲打噼啪作响。
但见竹林内有座竹亭,亭正中坐着两人正聚精会神的博弈着黑白子,灰衣老者髯须长白,眉慈目善,笑盈盈地看着对面面相俊朗,眉头紧锁的白衣青年。
“轻尘老弟可还有他招?”老者轻捻髯须,面带微笑地说道,心中对棋局走势自是明了。
风轻尘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子认输。想在知天下事的天晓子手上赢得一局黑白子,还不如拔剑练个百式剑招来的靠谱。”
天晓子笑着摇了摇头,向身后站立的黑衣男子和白衣女子摆了摆手。
二人会意上前,将棋盘收拾进了斜挎的布包,回到天晓子身后伫立。
“紫宸还是板着一张雷公脸没变,白练倒是比上回见出落的更水灵了呢!有酒有美人,这日子真是快哉快哉。”风轻尘和二人打趣道,说着拿起一旁的酒葫芦仰头干了一口。
白练一袭白衣,柳眉秀目婉若仙女,听到风轻尘的话面上一红,害羞地别过头去。
紫宸“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风轻尘心下谙了,大喇喇地走到紫宸面前,悄声说道:“莫气莫气,知道上次答应教你身法的,听着。”
风轻尘贴在紫宸耳边,将口诀背诵一遍后走到亭外:“看着。”
风轻尘开始运转内息,右足一个点地腾身而起,在一根毛竹上借力一踏,便如幻影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紫宸看得面目通红,双眼放光,四下张望也找不见风轻尘的身影。
只听亭子上传来有人行走踩动瓦片的声音。
风轻尘从亭子上纵身跃下笑眯眯道:“上次因为有事耽搁了没教你,可别再生气了哈。不过紫宸你怎还这般不爱说话!”
“说!”紫宸因为激动涨得满脸通红,竟听话地吐了个字出来。
天晓子看着三人,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起来。
“轻尘老弟,紫宸的病你也不是不知,都已经年方二九,可心性仍如孩童。但看这表情,心里定是开心极了!”
天晓子顿了顿,朝紫宸和白练看了一眼。白练会意,牵着紫宸默默退开。
“你在这陪我这个老头子这么些时日,外面的事可有听说?”
风轻尘摇了摇头:“在这避世之所呆了这么久,逗鸟抓鱼的本事涨了不少,外面的事可全然不知。老爷子但说无妨,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天晓子徐徐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淡然道:“朝廷的刑部尚书在家中遭伏遇刺,好在被贴身侍卫所救并无大碍。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事。由于传言此事是缘由最近关入天牢一位武林人士引起,所以最近在京和入京的武林人士全都受邀在朝廷布告前看画像识人。”
听闻天晓子所言,风轻尘皱起了眉头:“识人?可是故人?”
天晓子摆了摆手:“不得而知。”
“老爷子,被关了的武林人士到底是谁?”风轻尘面色凝重地看着天晓子,通晓天下事的天晓子竟然会不知?
“好奇心太重,早晚会让你坠入泥潭无法自拔。”天晓子望向风轻尘,“你不是从不涉足朝廷的事吗?”
“我也就一问。”风轻尘抿了抿嘴,“好不容易武林黑白两道都相安无事的安生下来,我只怕是某些不安分的又要挑事再起争端。”
“你怕是黑峰圣教和万毒魔宫借势造作?”
“只怕会淌这趟浑水的还有北漠孤狼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异人。”风轻尘意味深长地摆弄着手中的酒葫芦狠狠干了一口。
“此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以免陷进去危及自身。”天晓子慈爱地看着风轻尘,“论年纪你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了,在江湖这么些年也没遇见个心仪的姑娘么?”
风轻尘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这种找一间屋子,寻一个妻子,生一堆孩子的生活,我还真没想过。等哪天武林不再需要我这柄剑出现,也许就可以了罢。”
风轻尘的话看似云淡风轻却正义凛然。
“世事自有定数,有时就算是拼上了性命可结局依旧不能如愿。轻尘老弟,你可不要纠于你自己的执念。”天晓子的话无不透露出对风轻尘如父般的慈爱。
“师傅。有人送来风大哥的书信。”白练缓步走近递上了一块用红绳精心包裹好的白绢。
“我想你已经知道是谁送来的了。”天晓子若有深意地说道。
风轻尘上前接过白绢,前后翻看着笑道:“江湖上除了她还真没人知道我在哪。红绳和白绸都是江阳千丝坊的上等好料,这么别具心意的书信,肯定是耳目遍天下,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灵犀宫了。”
风轻尘展开白绢,看毕,将信攥在手心内劲一吐,摊开手掌挥洒出去,白绢被震碎成粉末随风如絮般飞走。
“老爷子,你肯定不用看都知道。”风轻尘将酒葫芦在身后腰绳上拴好。
“心念江湖,留不住你。注意安全,凡事三思而后行。”天晓子语重心长地说完背过身去看着郁葱翠绿的竹林。
风轻尘向天晓子深深作了一揖:“老爷子,下次带上好的茶叶来孝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