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红颜易老,弹指沧桑,瞬间黑发便白,凋零了朱颜。
其实,真正易老的,是人生。
真正脆弱的,是生命!
站在陆府门前的谢道韫,因为寒风的缘故,吹得她眼睛都不能睁大睁开,只能眯着望向黑漆漆的天空,但她看到的并不全部是黑暗,反而却是一副炼狱景象……
百姓在寒风肆虐的茅屋下瑟瑟发抖,小孩夜哭,其声高亢而悲凉。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们岂不是更加无助?
可是眼下,唯一能拯救这一切的人,却完全没有异世到这一点。
其实救助寒民,和谢道韫一个女子并无多大关系。
可是,她富有林下风气,自认不弱于男子,所以觉得冉操能办的事情,她也能够办成。
但现实却给她上了一课,让她明白了力所不及的道理。
“不,我不回去!”这是谢道韫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对未若是回应。
这一刻,她以纤细的身躯,站在陆府之前,看起来娇小好似寒风一吹就倒,但实际上却如翠竹一般坚韧挺拔。她的眼中,也透露出了那种女人少见的斗志。
谢道韫她要抗争!
于是,这一站,谢道韫便在陆府门前站了两个时辰,直到深夜。
谢道韫一个女子,哪里抵受得住这样的寒风?
她终于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嗽的声音,惊喜了门人,他打开门来见到谢道韫还在,不禁大惊,连忙又关上门去禀报陆纳。
当时陆纳已经入睡,半夜被吵醒自然不快,但却听说谢道韫一直未走,还在门前,又说带来了那个刘尹之子的书信,便连忙吩咐道:“快,烧暖炉接待谢家娘子,某稍候便来!”
谢道韫终于得见陆纳,当时她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了,只能被未若搀扶着,然后颤抖着将冉操的书信拿出来,交与陆纳观看。
陆纳看完了书信,望着谢道韫叹息道:“唉,某一时误会,险些害了小娘子……谢小娘子不愧是陈郡谢氏之闺秀,江左第一名媛,单凭汝这寒风不能夺志之举,便胜却世间许多男儿呀!嗯,刘苏所言,或许属实,某自当重之……”
说到这里,陆纳的心里又在想:一个刘苏,一个谢道韫,这一个十五六岁,一个十三四岁的孩童,都知道以天下苍生为重,社稷百姓为念,反过来那个年老的谢奕出身名门却只顾着个人憎恶,意气用事,这两者孰高孰低,岂不是真章尽显?
去了一趟陆府的谢道韫,回来之后也马上就病倒了。
躺在床上,整整咳嗽了一天,而且咳嗽得越来越厉害。
正巧此时,隐士许询来到郡城,前来谢府探病。
许询探病,自然是来探望谢奕的。
这样一来,谢道韫的身份也被许询识破,于是许询立马便明悟了,对谢玄说道:“世人言汝叔父安石雅量高致,天下无双……询不如也!原来祝郎君实则是谢娘子,真教人惭愧,居然一直没有看出来……幼度,汝叔父雅量如此,又何须另寻名师?你我师生情谊,便到此为止吧!”
许询走了,并且他走得很彻底,没多久谢玄就听到消息,说许询找陆纳辞去了郡学的教习,另寻山头种田去了。
这让谢玄有些捉摸,为什么许询一知道家姐的真是身份,就走了呢?
便在此时,垂死病中的谢奕,突然惊坐而起,唤道:“幼度我儿,笔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