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锋的话让守候在刺使府门前的众人不禁打了个冷颤,裴横先前觉得李君的计策还算周密,可此时这刘健锋似乎察觉了端倪,不肯与军士分离,那李君的计划可能就要收锣罢鼓了。
李君之前说对付刘健锋有七成把握,是因为蔡州军连年征战,作战经验丰富,时常处于戒备状态,而今日他匆忙布置,肯定会有诸多疏漏,不过刘健锋此番前来无非粮草与兵力,此刻之所以如此摆谱,还是为了接下来能压过王绪一头。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卸掉他们的戒备心,将其军士分离,劝进刺使府再说,李君躬身对他说道:“刘将军误会了,我们刺使大人那日从蔡州归来后,偶感风疾,而且又遇到大批流民聚集二州,这几日忙上忙下已是身心疲惫,可他闻听将军大驾前来,还是不辞辛苦,忙碌了一天,摆下酒宴,为大人接风洗尘,我等皆是刺使大人抬爱才有如今职位,不愿见他在这寒风中再受煎熬,还望刘将军见谅。”
“还望刘将军见谅!”徐文瀚引着一众工吏和护卫齐声恳求道。
马殷见状,与张佶对视一番,二人心中明白,今日若是真的出事,任凭他们带来的蔡州军如何骁勇善战,也逃不出这毛头小儿早已准备好的各种陷阱,届时屠户王绪再一心急,将二州转手送人,他们此番前来可就闯了大祸,秦宗权可不会问清其中缘由,再将他们发落,被吃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张佶虽说是忠武军的行军司马,职位比刘健锋要高一级,但唐末长期处于战事阶段,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得听刘健锋这个指挥使的,此刻张佶见成了僵局,对刘健锋贴耳说了几句,刘健锋似乎不大同意,执意要王绪亲自出来迎接,才肯罢休。
李君见他还是个难缠的主,只能再拉下脸奉承道:“将军爱兵如子,我等早有耳闻,刺使大人也是深知此理,才在城南摆下酒宴款待将军随行军士,一则是为了蔡州军士请教作战本领,二则是为了日后两军并肩作战,攻取蕲、舒二州建立友谊……”
话言未了,刘健锋哼笑道:“王绪还想攻取蕲舒二州?”
人总有弱点,刘健锋的弱点就在于此了,李君忙回道:“正是,刺使大人近日已经在流民中招募了大批勇士,准备重建光州骁卫都,但此事关系重大,还未向蔡州请示,今日将军前来,正好共同商议一番,也好为将来提前谋划不是?”
说罢,朝徐文瀚问道:“徐老,近日刺使大人招募了多少勇士?”
“三千有余,正在寿州待命!”
刺使府的工吏们闻听徐文瀚将招募的勇士夸大了十倍有余,不禁暗笑,可他们也不敢胡乱言语。
“如此之多?”刘健锋惊异道,上次王绪在蔡州为自己请命节度使的时候,曾说二州有近八千兵力,他当场痛斥王绪是求功心切,故意夸大,现在看来,若是王绪真招募了三千勇士,怎么也得五千旧兵管制,如此一来,攻打蕲舒二州还真有可能。
张佶与刘健锋看待问题的方向不同,他倒觉得,如果真招募了三千勇士,依王绪的性子早就去攻打蕲舒二州了,根本不可能与他们忠武军分享战果。
见他们犹豫不决,李君忙掩饰道:“刺使大人上次被刘将军一番训斥,回来后痛定思痛,觉得刘将军之言,不无道理,随唤我等替他招募勇士,可如今的二州强敌环绕,若是刺使大人出兵蕲舒二州,我方必然空虚,所以这才想借忠武军之力,共同拿下蕲舒二州,届时刘将军拥四州节度一方,我等也能官升一级不是?”
“哈哈哈!”刘健锋大笑,“说的倒是在理,不知李司马打算如何出兵呢?”
“还请刘将军进府说话!此处人多嘴杂,万一泄露了军机,小吏一番筹谋可就化为泡影了。”
刘健锋和孙儒共为忠武军指挥使,早已有自立之心,此刻李君的话正中下怀,他看向张佶问道:“先生觉得如何?”
张佶始终觉得今夜有点不对头,可美味近在眼前,想来依刘健锋的急性子,自己再劝也是打消不了他的贪念,马殷见状,掩声回道:“倒是不妨一试,但必须留下守卫,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