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仁心中,把龚自悠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心想这人也太过虚情假意,明明是讹诈于我,还要装出一副热情有礼的模样。
龚自悠领着他们四人奔向了后院雅间,途中吩咐身旁手下,去请其他两寨主人。又给报信之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所有杀手死士整装待命。
那雅间之中早已备齐了上好酒菜,龚自悠恭恭敬敬的请袁子仁坐到了上宾之处,袁子仁又十分谦卑的让给了痴论先生,痴论和颜悦色的接受,并也毫不客气的坐下。费英东和额亦则是分立两侧。龚自悠看到痴论坐了上座,十分疑惑不解,正要询问之时,其他两寨寨主也赶到了。龚自悠也顾不得追问痴论先生,先是招呼后来的二位落座,那二位入座后发现痴论一人居于上座,两人也是倍感不解。袁子仁建议诸位都屏退手下,只留四人在席间说话。费英东和额亦都也退了出去。
袁子仁心中有些忐忑,虽请来了痴论先生,可这青龙帮的龚自悠武艺也是响当当的,十八寨夺标之时,龚自悠因病未能参见,所以他与陈新究竟谁更胜一筹也无定论,而这古沐琳和常流河都不是泛泛之辈。
雅座之内只剩下四人说话,席间气氛凝重,龚自悠先开话匣:“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与袁大哥是何交情?”
袁子仁抖了抖精神回答:“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儒生,文武双全的痴论先生。”痴论听完袁子仁报罢自己名号,也不起身,随意抱拳行了个礼,脸上破带轻佻之色。
三人听后袁子仁报名,无不神色铁青,身形俱抖。那常流河顺口就“啊”了一声。痴论先生见几人面色生惧,笑嘻嘻的晃了晃脑袋。
屋内雅雀无声了好一会,龚自悠首先回过神来,拿起酒壶上前斟酒一杯言道:“刚才全赖在下有眼无珠,竟没认得先生,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不枉此生,小可恭敬先生一杯,以表往日倾慕之情。”痴论先生乐呵呵的站起身来,与龚自悠同饮了杯中美酒,又轻松随意的自斟了一杯,慢慢品尝。古常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各自都不知如何是好。龚自悠和他二人都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看今日袁子仁请来了痴论,想必是不愿给那十万两银子,可三帮的颜面何在?那么多兄弟怎么交代?如果今天因痴论吓走了三个寨主,以后怎能再混迹与绿林?龚自悠心中横断,还是率先开口:“袁大哥,前几日口信来往所说之事,今日可否兑现?龚自悠问完后心中打鼓,偷偷看了痴论一眼,痴论先生左手一盏酒,右手一片鸭,似乎没听到龚自悠问话。
袁子仁眼巴巴的望着痴论先生,希望他能代自己驳了对方,可痴论只顾饮酒品菜,似乎没有代人出头的意思。龚自悠看痴论无事,心里安稳几分,再则去问袁子仁二遍,袁子仁被问的支支吾吾:“这……这……”
“你们要的那些银子,被本书生先行借去了,恐怕今天袁寨主给不了你们了,等吃完了就酒席,各自散去吧,对了,塔山和陈新的事你们听说了么?”痴论先生头也不抬,只顾桌上珍馐美味。
三人听他说起塔山,各个头冒冷汗,手脚冰凉,龚自悠想到事已至此,怕也是没用了,今天也就是今天了,总不能让人吓死,他日传到绿林同道,说自己被人吓退了回去,还怎么在江湖立足。于是鼓起勇气起立言道:“袁寨主,我们借银子之事,于一月前都已下书至白沙湾,袁大哥七日前都已差人许诺,怎么今日突然变卦?七日前倘若贵寨有了变动,何故至今日才见面相告?袁大哥此举岂不是出尔反尔?”
“你……你……”袁子仁心中恼怒,本是他们三寨强行讹诈,今天反而出言倒打一耙。袁寨主心中恼怒,本想出言反驳,可话不利索,一时竟被自己堵塞的说不出口。
“龚自悠,你年纪也不算小,脸皮到是挺厚的。怎么地?你们去一个小山小寨张口就要十万?谁不知道你们三个帮一个鼻孔出气?这袁老寨主要是不给,你们会轻易饶他?还在这儿拿着不是当理说,我可听闻,你们看陈新被我灭了,开始想三家联合耍横?莫不是这辽西地界,没有能治得了你们的人?”其实这三寨勒索白沙湾是在陈新死前,他们三个见白沙湾有些富裕,袁寨主手段武功不高,才起的贼心贼胆,可此时此刻,倒也讲不清楚了。
“痴论狂徒!你此言何意?今天莫不是要比划比划?”古沐琳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她虽是女流之辈,可闯荡天下以来,还没有人当着面这样数落自己。
“我看你是找死。”痴论放下碗筷,抬头盯着古沐琳,眼神阴森无比,双目闪现杀气。
常流河坐在一旁唯唯诺诺,既想劝龚自悠撤退,又害怕痴论发狠,既想让古沐琳吃点苦头,又怕痴论迁怒自己。心情复杂至极,所以像个外人一般傻坐一旁。
其实若是平时的情境,痴论先生早已出手索命,他也对城内官府有所顾忌,怕是在这里动手引来官兵。不仅是他,龚自悠和古沐琳心中清楚,双方一旦交手,这云龙客栈,必然如被捅之马蜂窝一般热闹,官兵不来是不可能的。
龚自悠似乎也看出了痴论的顾忌,把脸一沉,咬紧牙关道:“书生你休要张狂,今日要不姓袁的留下银子,要不留下你俩的性命,少来装腔作势那一套,本寨主不吃你们的空城计。”
常流河坐在一旁,心想: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