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帮的龚氏父子,原先想敲诈袁子仁一笔银子,好有钱去九华山清莲寨夺回无常宝剑,怎奈人算不如天算,袁子仁请来了横行中原的痴论书生,龚自悠这时还有些后怕,心里琢磨自己和陈新的武功造诣,若是真在建州城内出手,难免九死一生。
龚子美在路上听父亲讲述建州之事,他没有亲历现场,父亲也隐去了很多痴论的霸道行为,儿子到不在意痴论先生有多可怕,心里只是觊觎那无常神剑,龚子美刚想道出自己的惋惜之情,就看到了路上三四个平民手持布袋,行色匆匆,这使他忽的想到了一件事,遂即哈哈直笑。面对父亲道:“爹,我想起来何处有银子了。”
青龙帮所处的老边山离锦州城不远,在锦州城与老边山之间有一座盘山,盘山下有一村落名为“药鬼村”,这“药鬼村”倒不是村中有鬼,而是平时村中并无人烟,至四个节气之时才有人来聚集,来聚集的也都不是本地人氏,而是辽河两岸的药材商人与挖药药工。其中既有富甲一方的商贾大户,也有世代采药的农家子弟,甚至有些宫廷的御用本草,也都有人来集市求取。龚子美所说的银两索取之处是此地,这两天临近立秋,药鬼村的来人逐渐多了起来。
“爹,且不论那些鹿茸、野参值老鼻子钱了,就是去买货的富商也带着大量现银,还有些去兜售皮毛的商贩,天啊!这要是都归了咱爷俩,何愁招揽不到英雄好汉?那时咱们取回了无常剑,再加上山内精兵粮足,就干脆反了这大明朝廷,也省的天天担惊受怕。”
龚自悠瞪了儿子一眼,可这个眼神却是故作生气,儿子的话句句说在龚寨主心里。
“子美,要想打这药鬼村的注意,还得派个探子先去摸底不可,一则打听何时交易之人最多,二则好通知村内情况,以便我父子调兵遣将。”
“爹爹,我这里有个不二的人选,你看意下如何。”
龚自悠听后儿子的这位人选,连连拍手称好,原本他们父子准备先回老边山青龙寨,现又改了计划,父亲先去药鬼村探看地形,儿子往瓦房店去找那合适人选。老寨主差走了大部分人马回山,自己带了几个精干之士上路,子美则让自己的亲信阿去、阿来跟着。
父子二人各自改道去办事,痴论原本一直在身后穷追,可走了几里地仍旧不见龚氏父子,瞬间觉得索然无趣,就又回去寻费英东一伙了。
龚子美不紧不慢的走了几日,这天便来到了瓦房店。瓦房店有一大富商,名叫刘雄才,年近五十,膝下有四子,分别是:刘星、刘日、刘月、刘燃,前三子为一母同胞,刘燃是偏房所生,虽是同父异母,三位哥哥对刘燃一向爱护有加。四公子自小聪明过人,经史子集无一不通,因家中产业颇丰,他自不必担心其他,每日读书写字,以文墨为乐。刘家自明朝泰昌皇帝起,时至如今的天启年间,都是宫廷“御用监”的药材买办,但凡是辽东地区的御用药草,无一不经过刘家送入,所以地方官吏、民间草莽都敬其三分。
若按出身家世,龚子美决不会与刘家有甚瓜葛,此事出于一机缘巧合。刘家末子刘燃今年二十一岁,两年前刘雄才为他安排了一桩婚事,刘燃死活不从,并多次找父亲争辩,刘燃常言:无有功名,何以家为。那年正值自己会试落榜,心中大为不快,父亲又提婚事,更是烦躁。为躲这媒妁之言,就私自从家出走,刘燃几乎没有出过瓦房店,出走一天就迷失在了山林野路,幸好路上碰到龚子美打猎,刚巧龚子美那日猎得一野鹿,正是心情大好。碰见刘燃饥寒交迫,到是突然起了恻隐之心,与他同饮山泉水,同吃野鹿味。两人在这深山老林之处结为了八拜之交,后来老边山来人寻找少寨主,龚子美又和来人一起将刘燃送回了瓦房店,以后两人时常走动,交情莫逆。所以这龚子美若是想打“药鬼村”的主意,找刘燃是最合适不过,刘家年年在“药鬼村”购入大批药材送入“御用监”,对村子内交易的情况最为熟悉,只是龚子美不敢明讲,要是说了内情,一向刚正不阿的结拜兄弟绝不会配合。
龚子美入了瓦房店,径直走向了刘家大宅。阿去、阿来找了一客店投宿,他们深明少寨主用意:刘家是富贵之家,他二人尽量少去接触。
刘家是城内首屈一指的大户,宅院门庭自然气势恢宏,引人注目。管家听到来人是龚子美,慌慌张张的迎入厅堂,奉茶看座。
“龚大爷请稍作歇息,我这就去请四少爷出来。”
四公子刘燃正在后院读书,正念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就听到胡管家来报:“四少爷,有客到访,龚大爷已到,正在前厅奉茶。”
“啊!我大哥来了,太好了,太好了,我马上过去。”刘燃将手中书卷抛到了一旁,飞快的跑向前堂,刘燃边跑边乐,心里念道:我这大哥可算来看我了。
“哥哥,你可快想死我了,大哥在上,弟弟给你作揖了。”刘燃喘着粗气,到龚子美面前就是一个躬身大礼。
“弟弟啊,快快起身,为兄也常常想念兄弟啊。今天看见兄弟,也高兴的很呢。”
“大哥,今天弟弟说什么也不会放你走了,晚上你我兄弟把酒言欢,不醉不散。”
“哈哈,弟弟,今日就是你轰哥哥走,哥哥也打算赖在你家了。哈哈……”
刘家的人听到了龚子美到访,各个热情洋溢,纷纷前来问候,刘子雄老爷出门公干,暂不在府,三个兄长本在店铺忙活,刘燃差人报了消息后,也都问讯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