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又劝了两句,老道才不摆架子,与形孤一同上船。小船将离岸之时,忽有一柔弱女声:“几位大爷,能否也带着我和爷爷过去呢?”形孤顺着柔软女声一看,是一十七八岁的女子,那女孩秀发兹长,目中轻柔流淌,皙白脸庞,双颊红润。神情之中楚楚可怜,面露之情略带羞涩,话抖音颤,打着哆嗦恳求三人。
这时船家已是惊弓之鸟,恐怕再次惹怒了永嗔,又开始摇头:“不行不行,小姑娘,这三位客爷已经包下此船,你等明天吧!”
少女咬了咬了嘴唇,哆哆嗦嗦的鼓起勇气:“今日若渡不过去,我与爷爷,不知晚上在哪里过夜,求求几位大爷了,行个好吧。”那少女不知是因为河边风冷,还是刚见了永嗔害怕,浑身哆嗦的更加严重了。看她上身的衣裳,已打满了补丁,下身的裤挂,一看就是别人相送,略显的有些肥大,脚上的布鞋因为穿的太久,已经补了再补。可珍稀的是,身上的补丁与脚上的缝合,针线之处四平八稳,虽有突兀之感,手工却很是细致。女子身后的老头,急的在原地踱步,看神情,十分担忧孙女安危。莫形孤一向心软好施,又看祖孙两人可怜无依,试探性的靠近老道,对着船家说道:“老人家,我再加些银两,多两人不妨事吧”?说完就瞄向永嗔,船家也硬撑勇气,侧着身子探向老道:
“要是三位大爷乐意,加不加钱都不碍事的!”和尚又是嘿嘿一笑,把脸蹭向老道:“仙长慈悲,俩个可怜人而已,带他们一程如何?”永嗔面沉似水,说了句:
“我是这摇撸的船家么?他们上不上船的,问我作甚?”
和尚一听,满面堆笑,道了句,谢过仙长。就向远处喊道:“老者速速上船,晚了就到明天了。”
白发老头儿听后,还有些不可思议,直到和尚喊了第二声,老头拿起一个破包袱,跌跌撞撞的跑上了渡船,少年女子上船后,紧坐在爷爷身旁,低着头不发一言。
此情此景正映了:
秋风忽至起凌波,落叶缤纷顺流水。孤舟一片慢渡东,客家容满夕阳红。双鸬轻掠惊鲜游,青山不改绿水流。两岸自古同片天,早是君王分两边。(即兴而起)
小船行至河水中央,忽的有风刮来,那风势越来越大,吹的小船左右摇晃,形孤此时与九贪在船尾看景,被船一阵摇晃,脚下不稳,跌向了船舱。和尚反应极快,伸手就要去拽他的衣裳,哪知船身又是一阵晃动,和尚踉跄了一下,没抓到形孤身体,听得“嘶啦”一声,扯掉了他半片衣袖,而后,形孤也栽倒在船舱之内。
那少女的爷爷看到形孤栽倒,慌忙伸手去扶,大和尚也觉得难堪,就拿着半截袖子走了过来。老道正在船舱之中打坐,突然哈哈大笑:“天气渐凉,长老恐怕是没有冬衣御寒,向人家讨个衣袖,岂不是太少了点么?还是欲模仿那断袖之趣?”和尚学问不高,不知道他戏疟自己。也没理他,就对形孤说道:“下了船,找一农家,借些针线缝上就好。”
形孤长叹了一声,也不为可惜衣裳,只是和尚从家中拿出的,是父亲的旧服,想到这里,形孤心头一酸,两眼就要落下泪来。少女不知形孤为何双眼噙泪,就站起来含羞说道:“大哥不要心疼,我身上带着针线,大哥要是不嫌小女子手脚笨拙,就交给我缝补一下吧。”说完,就打开了老者的破包袱,取出了针线。形孤本来觉得不好意思,可河风确实寒冷,就脱下外衣,递给了姑娘道:“有劳姑娘了,这针线活,小可确实不会。”
姑娘仍旧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缝补起了袖子,老头儿这时就问道:“不知道小兄弟高姓大名?今日有缘,亏得三位留下我祖孙上船,还望恩赐名姓,老朽定会铭记心中。”
形孤答道:“老人家不必拘礼,举手之劳而已。萍水相逢,不必言谢。”
形孤想着三人都是逃犯,虽是渡过了辽河后,不归明朝管辖。可是,早晚还是要回辽西,就不愿透露名姓,给陌生人知道。
“老头儿,不怕告诉你,我们都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一会儿渡过河去,就剥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把你剁碎了当馅料用,包包子啊,包馄饨啊,包饺子啊。”大和尚故意去吓那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