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开始前,颜渺买了一堆应援周边,发箍啊海报啊贴纸啊应援灯啊,颜渊老远就看见,女生丸子头高高竖在头顶上,浅紫色的格纹衬衫里露出白色的T恤圆领,外面罩一件藏青色的针织开衫,浅色牛仔裤下踩着一双纯白色帆布鞋,脸上贴的花花绿绿的,看见颜渊,一劲儿冲他挥手,“这里!”。
入场之后,可容纳数万人的体育馆座无虚席,七点,演唱会正式开始。
舞台上的中国台湾乐队,一首接一首频掀高潮,场馆里的几万人同时挥舞起一会儿闪成紫色一会儿闪成黄色的荧光棒,如果此刻从空中俯瞰,那将是与天空对应的一小片发光的银河,场馆外盘旋着数条交错的高架,堵在高架上的汽车以缓慢的速度往前行进,他们中偶尔有人摇下车窗,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那个仿若另一星球的场所,此刻,奥体中心体育馆,数万人沉浸在用音乐倾诉的一个个故事中,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不管是学生还是职员,不管是已婚家庭主妇还是头发缠白的年长的老人,此刻他们都忘记原本的样子,名称,位置,变成18岁时的自己存在于这个小小星球中,吼叫着沸腾着。
颜渺拿荧光棒的手举到酸也不愿放下,每一首歌都会跟着哼唱,颜渊同样陷入摇滚现场的巨大魅力中,难以自拔,舞台的绚丽,吉他手贝斯手的超酷演奏,鼓手尽情击打,这大概就是五月天为我们施展的魔法。
唱到《如果我们不曾相遇》的时候,整个会场燃起了漫天的绚烂烟火,所有人都站起来呐喊欢呼,颜渊在通亮的火光中,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女生,颜渺迎着光,喜悦交错着激动,兴奋掺杂着不可思议,火光下的19岁少女,把幸福这件事完整地呈现在脸上,手上,晃动的身体上,颜渊投以滚烫的目光,主唱此刻正在唱:
“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你出现在我的生命,每一分,每一秒,每个表情,故事都充满惊奇。偶然与巧合,舞动了蝶翼,谁的心头风起……”
他在浩大的沸反盈天中牵住了颜渺的手,颜渺被巨大的愉悦包围,她没有挣脱,但也没有回握,颜渊直到演唱会结束,也没有松开。
当最后舞台上喷洒出无数的金色彩带,乐队五个人站成一排弯成90度深情鞠躬时,全场一起大喊“安可”,热情汇成滔天巨浪,没有一个人离席,直到舞台上的贝斯手拿出“加班”的题板,人声才有所缓落。主唱又连唱了五首歌,最后一首歌唱的是《干杯》,歌曲在场馆上方飘扬,颜渺一只手攥成拳头堵在嘴唇,两行热泪滚下,想到了高中时同级的跳高队队长,暗恋从高一持续到毕业,但直到最后颜渺也没向对方告白,那段往事堵在喉咙,颜渺任凭眼泪流淌。
“会不会有一天,时间真的能倒退,回到你的我的回不去的悠悠的岁月……”,后来从别处听说,跳高队队长去了首都的体育大学,颜渺偶尔会在聊天软件上看他的头像发呆。
“有一天,就是今天,今天就是有一天,说出一直没说,对你的感谢,和你再干一杯,再干一杯永远,永远就能万岁,岁岁和年年……”
颜渺要谢谢他,谢谢他以那么优秀的样子出现,让自己可以喜欢,哪怕没有在一起,但青春里自己这一场孤注一掷的暗恋,也值得日后所有的余暇回味。
晚上10点,长达到3个小时的演唱会才正式结束。
颜渊跟颜渺随人群慢慢往外走,他知道女生情绪有起伏,出了场馆,在门口的饮料店买了一杯热烘烘的可可给她。
“喝点热的吧,我说,最后你哭成那样,我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
“什么啊,你不觉得很感动吗,我爱五月天,永远爱。”
颜渊眼睛盯着她笑,“喜欢摇滚乐?下次来听我演唱会啊。”
“啊?”颜渺睁大眼睛,“你是搞音乐的?”
“未来即将爆红的新生代摇滚乐队——“橙子乐队”,在向南路上的星星酒吧,下次过来听我唱歌。”
颜渺压根没想过,站在面前的穿笔挺的灰色衬衫的男生竟然是摇滚乐队主唱,不过现在这么看来,倒还能看出些不羁的气质在。
“怎么回去,现在人多打车要排很久,地铁也没了,我送你?”颜渊来之前跟酒吧老板借了车。
“不用啦,你请我看演唱会了,我还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呢,怎么还好意思再麻烦你,我自己打车回。”颜渺这会儿把客气摆上台面,她全然忘了刚刚演唱会的后半段被牵住的手。
“客气什么,都是兄妹。”
“什么啊?”颜渺把热可可的吸管咬的稀碎。
“你到前面的公交站牌等我,我去停车场开车,别走错了啊,就直走前面的站牌。”颜渊交代完,便一路小跑去往停车场。
回来的路上,陆北北打来电话,他在外地出差,这次是真的出差。新建的奥体中心在市郊,最近新闻上报道了好几回出租车人身安全事件,陆北北是不放心的,本来打算当晚去接颜渺,没想到头天被通知要去外地谈项目。他晚上一回到宾馆,就躺在床上盯着手机,一盯就是半天,隔壁床的同事打趣说,“是不是在等女朋友查岗啊?”
“女朋友还没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