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公车终于来了。
黑底白顶的公车,有些老旧、掉漆,车表干净得很,一个广告位都没有。
想想也是,这里哪儿需要广告?
上车投了一块钱,零丁几个人,还有很多座位。
车上看得出来都是本地人,特有的黝黑高原肤质,这么热的天穿着长袍和靴子,腰上系着腰带,头上戴着裘帽。
江尚刚想完“不热吗“,忽地就感觉有些冷,他自己只穿了件短袖。
这早晚温差也太夸张了吧,那今晚得怎么过啊?
花痴是个和尚还好,江尚明明白白就是个汉人,引得车上的人纷纷侧目。那目光中还多多少少带着一点不欢迎的意味。
江尚扯了扯花痴的衣袖,低声道,“要不一会儿把你衣服借我穿穿吧,我受不了他们这么看我了……”
“一个个地要把我从车上扔下去似的。”
花痴没搭理他,微闭着眼,专心捻佛珠。
见状,江尚也只好跟着老实坐着,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
车子摇摇晃晃了两个小时,才停下来。
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镇上没通电,更别提点灯。
只有月光,和哪家窗户纸里漏出来的一点蜡烛光。
这巨大的黑暗让江尚走一步都腿发软,再加上晚上阴风四起,即便他把包里的最厚衣服拿出来穿上了,也冷得直哆嗦。
而且,不知为何,此时跟他并肩而行的花痴,也让他感到恐怖异常……
这老弟有点镇定得不像话啊!
不冷?
不慌?
连粗点的喘气声儿都没有?
“你瞅啥啊你瞅?”花痴操着一口东北腔,打破了沉默。
江尚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不是走在噩梦中。
“今晚去哪儿过?”
“前面有家小旅馆,去那儿住,你进去别说话,都交给我。”
不知为何,江尚此刻依靠着他,竟有些热泪盈眶。
为了自己前女友的事情,他啥准备都没做,就跑到人家底盘来了。
而这老弟也是一句废话都没说,就长途跋涉、舍生忘死地陪自己来了,而且他还是刚做了放疗化疗……
这份情谊,他此生都难忘了。
“你哭什么,这儿黑是黑了点,但没有鬼!还至于哭么?”
江尚急急地回道,“谁哭了,沙子迷眼了。”
“嘁!”
“你刚说,这儿没有鬼,为什么这么肯定啊?”
“因为这儿的鬼都是有信仰的鬼,都会在舍灵节那天散掉,所以没有孤魂野鬼!”
“哦……”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就被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