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或被大人抱在怀里,或被拉着背向行刑场,或被捂住眼睛和耳朵,或害怕地瑟瑟发抖。就在这人山人海中,突然开出了一条大道,一个提着灯笼的老人,一个跟随而来的少年,还有他们身后二十多个同样提着灯笼的老先生,书生,妇人,婆子,大汉。
老人提着灯笼,身子站得笔直如松,一身洗的发旧的青衣长衫,饱含风霜的脸庞,随着人们的视线聚集而来,两腮肌肉微微抽动,声音洪亮地说了一句足以让人发笑的话,“想不到临安城的天这么黑,黑到需要我们这些人打着灯笼,才能找到路。”
“这案子,判的不公。”老先生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如同平地一声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老百姓里有认得贾思道的人,纷纷向其行礼。
贾思道的到来出乎人们的意料,对其人不熟悉的便纷纷向周围的人请教,求解惑,这老者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今日是由临安城常太守亲自监斩,原本行刑的时辰快到了,再说,他已经按照胡夫人徐氏的交代,对这伤了胡少爷用了邢,现下只要解决了这件事,胡家和徐家那边他就可以交待了。
他也算对得起胡夫人徐氏那一千两银子了。
却不想,中途冒出了贾思道这么一号人物。说他是个人物,常太守觉得还是抬举他了。这样的人,也不过是想在史书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罢了。
都说清官惜名,御史却是不惜命的。这帮人油盐不进,闹腾起来却会让事情变得尤为棘手。
就是徐相遇到这样的人,都不想去搭理。可你不搭理人家,人家却要来招惹你。
今天贾思道闹了一出临刑鸣冤,这样的阵仗,徐家肯定知晓了。他只要静静地等待徐家的指示便足够了。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身后有个管事模样的人便上前转告了徐家的意思。
不必理会,按时处斩。先收监闹事者。
“来人,把闹事的一众人都给本官关到牢里去。”常太守正义凛然地发号司令。
官差听命行事,上前拉扯住众人,现场一片混乱,怨声载道。
贾思道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常太守那张酒色过度的脸庞,冷笑道:“五年前浏阳河河口决堤。那场牢狱没有折磨垮我,那些个没用的东西也奈何不了我,我今日倒要看看,临安的牢房跟浏阳相比,到底有何不同?”
常太守一听,脸色一变,不过一阵心思流转,却又咬咬牙,镇定道:“抓起来,统统抓起来,给本官关到牢里去。”
“但愿等我出来还能再见到常太守头上那顶乌纱帽。”贾思道看着狐假虎威的常太守,冷冷的看着欲上前来拉他的官差,“不用,我自己走。”
一行人闹哄哄地往典狱那边走去,身后却传来常太守急急忙忙一声令下。
“时辰到,行刑!”
人头落地,尘埃落定。
常太守松了一口气,总算替徐家老太爷办妥了这回差事。
如今徐家正如日中天,若真能如同徐家老太爷许诺的那般,调往京都任职,这往后,天子脚下,徐相门生,前程似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