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过你，我告诉过你！维斯很特别，特别！现在该怎么办？维斯如果不能醒来，我们的实验要怎么继续下去？如果实验不能继续下去，那么我们十年的心血岂不是全部白费了？十年！巫师又不是乌龟，我们能活多久？别忘了，诺布尔才刚刚死去，就算是你，也只比他年轻十七岁！更何况我们还在国王面前夸下海口……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不要慌……”

“不要慌？那什么时候你才能慌张得起来呢？维斯不能醒来，还不都是你提的主意，让他来窥探新生神祇的梦境！结果呢，现在呢？我说过，我说过，维斯很特别，很特别……他不止是对巫术绝缘，他还能经受梦境的侵蚀！你难道还要和诺布尔一样坚持梦境只是一种巫术现象吗？这都是，这都是你的错，把维斯送到了神祇的面前……”

“也许事情还没那么糟……”

“还没那么糟？难道要等到我们被国王送上断头台事情才算糟吗？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听从了你的建议，把维斯送到这个地方来。那是神祇，是神祇！除了圣教会能靠着海普兰大神对付这些神祇，谁还能对祂们怎么样？生灵会那个混乱的邪神，都能够在三个主教，两个大巫师和七个牧师的包围下逃出巫术封锁的范围，祂都这么强大了，更别说这里的存在可能是一位纯粹的梦境神！”

“……”

“你说啊，说啊，不要慌张，事情还没那么糟，你说话啊！这可是你留下来的烂摊子，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处理好，否则我会一直骂你，直到我俩一起上绞架！”

刚才不还是断头台吗……维斯默默地想。

他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从他醒来就一直听到尖帽子疯狂抱怨的声音，而白袍几乎没能够插上话。

维斯现在有点疑惑，自己到底是被尖帽子吵醒的，还是因为克莱尔的崩溃苏醒的。

“啪——”

听起来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住口！海特！难道抱怨能够让我们摆脱困境吗？你以为我不知道维斯有多重要吗？你以为我是要让维斯来这里送死吗？从一年前开始，巫师们就在研究这个时常影响到学徒的神祇，难道你还不清楚这个神祇究竟是什么存在吗？祂连巫师都影响不了，更不要说维斯了！祂是一个梦境神，我们就是在研究梦境的人，你告诉我，连巫师都影响不了的梦境，要怎么才能影响维斯？”

争吵声停顿了一会儿。

“你给我记住，罗博！”尖帽子海特的怒吼。维斯能听出来，尖帽子压抑的怒火究竟有多么猛烈而炽热，这股怒火甚至让装睡的维斯都感觉到一阵害怕——害怕尖帽子发现自己已经醒了。

“砰——”

摔门而去的声音。

“唉……我为什么要和这个愚蠢的家伙一起……如果是诺布尔老师，老师一定会理解我的，为什么死的不是海特这个白痴呢？”

看起来尖帽子和白袍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尽管他们经常在维斯面前表现得亲如兄弟。

你的诺布尔老师不会理解你，他最后的遗书是给我的忏悔信。维斯在心底暗暗道。不知道你看了诺布尔的忏悔信，会怎样想呢？

“维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还不醒来？”白袍开始质问“睡着的”维斯，“不应该啊，连那些学徒都只需要一个夜晚就会醒来，你为什么不醒来呢？新生的神祇应该没那么快变得这么强大才对……”

维斯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只有胸口有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你干了什么？”尖帽子推开门怒吼的声音。

“你又在发什么疯？”白袍听上去有些惊愕。

“我的蜘蛛！我感觉不到它了，它不受我的控制了！是不是你用巫术替代了我的控制，还是说你直接把它杀了？”

听起来似乎有一个好消息。维斯确认白袍刚才没对自己做什么，所以自己应该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我动了你的蜘蛛？不可能！我根本不知道你在那个小东西上面用了什么巫术，我怎么用巫术替代？何况还隔着维斯的身体？我连一个像样的巫术都用不出来？”白袍拿出了强有力的证据反驳。

维斯的身体几乎可以说是巫术禁行区，没有任何巫术能够在维斯身上生效，就连那只事先被施放巫术的蜘蛛，在进入维斯身体里之后，也只与海特保持着非常微弱的联系。

“不是你，不是你……那会是谁？”尖帽子十分焦急，声音却越来越小，“那只蜘蛛失控了，失控了……万一它攻击维斯怎么办……”

似乎，并不是一个好消息。维斯差点吓得从床上蹿起来。不过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他可不想被尖帽子和白袍发现他在装睡偷听。

“不要……等等，我有办法。”白袍有了经验，不再说“不要慌”之类的废话，以免着急的尖帽子打断自己。

“什么办法！”尖帽子兴奋起来。

“虽然维斯的身体对巫术有着强烈的排斥，但是按照麦迪辛大巫师的解剖研究来说，胃是属于体外而非体内的。”白袍解释着，尖帽子也在安静地听着。

“严格来说，那个蜘蛛现在是在维斯的体外，虽然周边都是维斯的身体，但那里并不是完全隔绝巫术的。我们两个合力的话，应该能够达到诺布尔老师的水准，那是足够对维斯身体都产生影响的力量，更不要说只是被维斯身体隔绝的，实际上对巫术没有阻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