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立刻吩咐下属前去打探,见张角仍在低头沉思,好奇问道:“恩师为何对那小子如此关注,不惜折尊拜访。”管亥乃是张角自小收养,倒是比寻常教众与他更为亲近。
张角温言问道:“伯平观此子如何?”
管亥心内思索一番,答道:“此子虽有些见地,但言语之中不敬天命,未免有些少年意气。不过他同伴之中,倒是有些勇武之士。”管亥身为黄巾渠帅,武艺高强,自是对周泰蒋钦等人印象深刻。
张角听其回答,不由笑道:“今日我屡屡被这小子激的发话,伯平不觉异常?”
“恩师今日,却与往常不大相同。”管亥点头道。
张角语气一凝,颇有一番回味之意道:“事后想来,乃是因为我在此子眼中看到一物。”
“不知恩师看到何物?”管亥讶异问道。
“此物名为平等。那陈云眼中,似是对这世间众生,皆能平等看待。”张角能建立太平道,自是谙熟人心。似陈云这般无论乞儿还是自己这样老者,抑或张衍这样的女子,皆能一视同仁,却是世间少见。他却不知陈云的世界,对人权保障相对健全,潜移默化之下,多数人皆能做到一视同仁。
“吾创办太平道,便是为实现天下太平。比之财富地位,人心之平更是困难。想来正是因为在他眼里,看到此物。方才忍不住出言相激。”说道此处,张角眉间也有几分激动,情绪带动之下,竟是捂嘴咳了起来,待得摊开手来,却见茵茵血迹。
张角抬头看到管亥眼中满是悲凄,和蔼笑道:“吾之病情,伯平早知,又何必做这小儿之态。你身兼渠帅之责,还不速去筹备举事之需。我这边,有元检陪着就好。”
管亥掩去悲意,嘱咐廖化好生照料张角,心内暗叹:‘若非恩师命不久矣,又怎会如此仓促起事。’
太平道之中,张角虽然名为教主。但各地教众里,除却张角两位兄弟和自小收养的几方渠帅,大多各怀心思,貌合神离。原本张角计划逐步整顿,但谁知突染恶疾,只能提前发动。
此时窗外雨势变大,乌云密布,暗无天际。张角看着如墨的天野,心内暗道:你既无眼,便让吾舍此残躯,将你捅上几个窟窿。
武威车马行内,冒雨归来的耿大看到离岛众人一扫之前阴霾,正在欢声笑语。便哈哈大笑道:“诸位可是提前得知此次交易详情,竟然如此如此高兴?”
众人见他神情,倒是猜到此行必然收获不小,便上前询问。
待得听到其中细节,陈云不由心内一惊。这于禁开出的条件,未免也太好了些。不但让出四成收益,更愿意提前拿出五十石粮食作为定金。这五十石粮食,若是节约点用,足够两岛之人吃上三五个月。
只是此次交易收益虽丰,但人手所需甚多。武威便是倾其所有,也不过百人可用,尚不足所需半数,其余板车牲畜缺口亦是不少。好在运粮之日,尚有一月有余,还有时间筹办。
陈云虽然猜测于禁尚有玄虚,但接下这买卖,却能解两岛危机。便对耿大说道:“所需人手、牲畜、板车两岛自会筹集,一月之后,定然带齐所需,前往临淄城外。”
耿大也知两岛缺粮,便应道:“此次定金,诸位可先带走三十石以解燃眉之急。吾亦会在城中招募青壮,以备所需。待得事成所得,我们五五分账。”
诸人见这粮食危机终于解决,便置办酒宴,开怀畅饮,好不快活。
翌日,陈云尚在熟睡之中,被太史慈轻声唤醒。方知昨日老者前来拜会,连忙梳洗妥当,又换上一件玄青道袍,方才出门。这道袍是他昨日顺手购买,却也存了几分与那姑娘再会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