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敬的这一建议得到了萧何、张良的赞同,刘邦这才不顾关东老兄弟的反对将都城定在了长安城。
可是已经营造好的宫室也不能拆除,洛阳天下通衢之所的地理优势也不是迁都就能改变的。所以洛阳也就顺理成章在汉室拥有了仅次于长安城的政治地位,虽然没有陪都之名,但是早在汉室初立之时就已经有了陪都之实,并且一直延续至今。甚至就连洛阳的官员也比其他地方官员高半格,也算是享受了直辖市的待遇。
也正因为如此,天子每回来到洛阳之后,要进行的各种各样的仪式也是最多的。
大宴群臣结束时已经是当天的酉时,天子这才有功夫将霍嬗叫到了跟前。
“臣嬗恭问陛下安!”霍嬗规规矩矩地行礼道。
“坐吧,子侯。”天子摆了摆手道。
“喏!”霍嬗依言走上前去,坐在了小宦官为他准备的坐席之上。
“子侯,你祖父的身体怎么样了?”天子关心地问道。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连襟,还是霍去病、霍光的父亲,霍嬗的祖父,这点关心还是要有的。
“劳陛下挂心了,臣的祖父在去年夏天时患上的大病已经痊愈了。今年入冬以来,饮食坐卧等一切日常都很正常。”霍嬗答道。
霍嬗这一次并没有跟随天子一起从长安城出发。
这是因为他在春一月上旬就启程返回平阳老家,看望一下他那个在夏天得了一场大病的祖父霍仲孺。
汉室素来是以孝治天下,像霍嬗这样的身份地位对于孝道一事更是要十分重视,不能给政敌们留下攻讦的余地。
以他的宠信虽然不至于会受到这种攻讦的影响,但始终是一件烦心事。
“痊愈了就好,我记得霍仲孺的年纪比我还大了快十岁。我的身体都已经不大不如前,他应该是更不能和年轻的时候相比了。”天子叹了口气道。
“陛下龙章凤姿,臣的祖父岂能与您相比。”霍嬗宽慰道。
不用问,眼前的这位陛下肯定是又一次想起了他的长生之梦,这才会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表示不满。
哪怕天子已经拥有了老刘家近四五代人里出了名的好身板,也不能抑制他对于长生的渴望。
同时,天子的这种表现也打消了霍嬗本就淡薄的劝谏念头。既然木已成舟,霍嬗也就没想过要怎么挽回。戳穿公孙卿的谎言并不是一件难事,真正困难的是你破坏了天子对神人的期待后又怎么给天子一个交代。
在天子的兴头上对天子东巡一事进行劝谏,哪怕是平日里再怎么受宠的妃子、臣下也难讨得了好。对于一心求索长生的天子来讲,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与之比拟。
经过公孙卿那一通关于东莱郡有神人欲见天子的大忽悠术后,当今天子对此事深信不疑,当即就决定于今年的春二月再次东行,去见一见他神往多时的神人。
此时此刻,匈奴和乌孙两方的高层在背地里如何勾心斗角,已经不是远在万里之外的汉室朝堂上下最为关心的事情。勋贵、百官在近一段时间内的重点工作就是如何让当今天子的又一次东巡顺顺利利地进行下来,让这位至尊乘兴而去,满意而归。
天子这种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恣意的行为,也是霍嬗心里比较不舒服的一点,不吐槽一下腐朽落后的封建制度有种骨鲠在喉的感觉。
明明是还有匈奴大举进军西域这样的大事、正经事需要天子坐镇长安处理,作为最高领导人的天子却因为求仙问道的私欲跑到了关东地区巡视。
至于说匈奴人正在西域进行的战事进度如何,天子就暂时将它放在了次要位置。反正大汉是已经基本上来不及插手这一次匈奴人与西域诸国的战争,还不如等军队上下都做好准备后,直接在西域地区建设据点,执行已经经过廷议的“断匈奴右臂”的计划。
而且匈奴这种手下败将的动向又怎么比得上问道长生的诱惑,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长生久视,这才是天子人到中年以后一直在追求的目标。
要不是今年匈奴出兵西域地区几乎是碾压一般的局面,确实是没什么太好的机会可以利用,霍嬗的心里恐怕会更加的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