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套的老婆赵娥赶着自家的大马车向村外走去,这辆马车又宽又大,装着两个大橡胶轱辘。平日里常套就靠着这辆马车给人家拉东西下苦力挣些糊口的钱。今天常套从城里拉了一趟生意,眼看着拉完货离家比较近,所以他就回到了家里吃午饭,心想下午也不再出去找活干了。刚过中午,秀芝和几个女人来找他的妻子赵娥。这毒娘虽然不和村里的人多接触。但她的臭名声在村里是有了名的。一说起保护莲儿的事情,几个女人不谋而合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看看这毒娘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毒药,于是家里的这辆大马车就派上了用场。
那毒娘是硬着头皮上了马车,她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双腿像是灌了两桶铅一般的沉重。她满脑子的空白,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一时想不到应对的办法
“怎么不见吹唢呐的刘葫芦师傅呢毒班主?”
“……。”
“毒班主?”
“哦,啥?你说啥呀。”心乱如麻的毒娘梦呓般的问道。
看到毒娘那一幅神不守舍的样子,几个女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她们几乎可以肯定了,这毒娘心里面一定有鬼。
秀芝紧紧的抓住莲儿的手,她已经下定决心,今天就是破上性命,也要保护莲儿的安全。
“该怎么办?”毒娘的脑子开始飞快地的转动起来,她在想着应对的办法。“唉,自己原本多么完美的戏本,却被这几个不速之客给撕的稀巴烂。”
如果单是那莲儿她或许根本就认不出夏振东,那样的话一切就好办了。可是现在的这几个女人,就是把夏振东的皮给扒下来一层,这些人也能认得出他。要是还让夏振东出演英雄救美,这几个女人可就不是朝她毒娘脸上吐口水了。而是非要吐她一脸的血痰不可。照这样演下去肯定会砸场,可是不演下去也不行啊,自己的儿子怎么办呢?那夏振东一定做好了安排,到时候他得不到莲儿,那自己的儿子不就彻底完了吗!这可把毒娘给难为死了,她头上冒出了满头的冷汗。
眼看着这马车吱吱呀呀离开了毒娘的家,走上了村子里的大路上,忽然车上的女人发现村里的人神色慌张,三三两两向村口赶去。
“不对,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女人们的心里咯噔一下。
“看!青山大伯,咱们去问问他。”
“青山大伯!发生了什么事情?”秀芝开口问道。
“大事不好了,夏霸天的狗腿子们又来催租子了。刚才敲着锣满村子吆喝着,扬言这次不管有没有种他夏家的地都得交租。刚才咱村口的大钟都敲响了,是要召集乡亲们和他们理论,咱们赶过去看看。
听到王青山的话,女人们心里猛然的一紧“不好!咱们也去看看。”
“咦!”毒娘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间由阴转晴,她立马就来了精神了。
“哎呀,我说这可是大事啊,你们赶快去看看吧。大妹子!你停车停车,我们回家赶我们自己的车去。”
“莲儿、白师傅,咱们下车吧。”
毒娘一边说着一边连忙从车上下来。
“丫蛋,你赶快回去,把咱们的车赶过来,不要磨蹭,快去快回。”
眼看毒娘和丫蛋下来车子,莲儿说到:“走!咱们一起看看去。”
赵娥二话不说,扬起鞭子“兑了窝”的一声,赶着骡子扬长而去。
“哎!哎……,莲儿你干嘛去啊,你下来啊,咱们还得演出去啊。”
一车人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没人理她。
“嘿,这孩子。这脾气怎么说来就来呀……。”毒娘呆呆的站在哪里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等秀芝她们赶到大槐树的时候,已经看到槐树下黑压压站着一群人,秀芝看到母亲在常套的搀扶下也站在那里,于是她连忙下车和母亲站在一起。
大槐树的石磙上,夏府的刘管家正站在上面趾高气扬的大声训着话。
“我告诉你们,这次可不是我们夏老爷要收租子,这次是我们驻军收的抗日粮租,按人头查,一户不少,军爷说了不交就是汉奸,一律送入大牢惩办。没钱拿粮,没粮拿地,没粮没地扒你的房子。嘿!那个说了我连房子也没有。那咱们就扒你的狗窝,冬天你还得给老子服劳役。敢造反,老子这一次就不再管了,人家军队出面收拾你,到时候给你一粒花生米’吃。”
“现在听我念名单,名单上的这些人天黑之前必须把租子交齐,否则的话,晚上就去扒你家的房子。”
刘管家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拿出一个长长的纸条子念道:“李秀芝、王青山、菅同喜、李石磙、赛毒娘……。”
“等等,等等……,刘管家!刘管家……。”
赛毒娘在下面尖声的叫喊着。
这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里,她当然不走了,没有了莲儿她那戏还能开演吗?所以她也跟了过来。
“刘大管家,你是不是念错了呀?怎么还有我的名字啊”
“我念错个屁!是你的耳朵不好使,你听着赛毒娘,就你这条件还不能算种地户呢,你得按商户交双倍的钱数。”
“哎哟!刘管家呀,您可不能这样啊,我孤儿寡母的……。”毒娘说着便想要哭。
“你给我住嘴,要哭给我滚一边去,别在这儿耽搁老子的事。”刘管家一边骂一边继续的念着名单。
“老天爷呀,我这真是活不下去了呀……。”
毒娘依旧张着大嘴哭了起来,可是两名背着枪的家丁立即上前将她从人群中拖出掼倒在路边。
莲儿和丫蛋两人连忙过去扶着她,丫蛋说到:“表姑!别哭了。再哭咱还得挨揍呢。”
“别念了,要啥没啥要命有一条,现在就给你拿走。”人群中不知谁怒吼了一句。
“对,狗东西们想要赶尽杀绝,来吧,爷不怕!”
“对,反正活不下去了,给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
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人们群情激奋,男女老幼眼中喷出火来,他们高声叫骂着纷纷向前涌动着,怒火瞬间就被点燃起来。
被围在中间的刘管家以及家丁们顿时吓的身子一抖,流露出恐惧的神情。
“怎么办?”旁边的狗腿子轻声问到。
“怎么办?没听咱老爷说吗,必要的时候弄死几个人也行,准备动手吧。”
闻听刘管家的话语,十几个家丁们个个撩衣撸袖,呸呸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端起枪来准备大开杀戒了。
“看!当兵的也来了。”突然间不知谁大喊了一句
随着声音人们回头看去,只听一阵马蹄飞扬,脚步唰唰声响。一支队伍正来在身旁。
为首四人骑着高头大马,神情肃穆。其中两名军官帽徽肩章银光闪闪,一身戎装皮带紧束,腰间手枪乌黑铮亮。
紧随其后一队士兵全副武装。肩扛汉阳造刺刀闪亮。齐刷刷脚步整齐,雄赳赳势不可挡。
再随后一队黑衣人魁梧健壮,黑檐帽、黑墨镜,腰胯黑色短手枪。行如风、立如松气宇轩昂。